HIV 患者狂犬病预防新进展：为免疫缺陷人群狂犬病暴露后预防提供新思路

狂犬病是发病后死亡率接近 100% 的人畜共患传染病，我国虽通过防控使发病数有所下降，但特殊人群的预防需求仍亟待关注^[1,2]。如 HIV 感染者因免疫功能受损，对疫苗的应答可能减弱，但目前尚缺乏针对 HIV 人群的狂犬病暴露后预防（PEP）规范化研究数据和免疫程序建议^[1-3]。

CD4+ T 淋巴细胞是 HIV 感染的主要靶细胞，其细胞计数可用于评估患者的病情和免疫功能情况^[4]。我国《艾滋病和艾滋病病毒感染诊断》指出：CD4+ T 细胞计数 ≥500 个/μL 提示无免疫缺陷，350~499 个/μL 提示轻度免疫缺陷，200~349 个/μL 提示中度免疫缺陷，＜200 个/μL提示重度免疫缺陷^[1,5,6]。既往有研究表明，CD4+ T 细胞计数低的 HIV 患者由于自身存在免疫缺陷，导致其在接受狂犬病疫苗接种后难以产生足够的抗体水平；即使 CD4+ T 细胞计数高于 500 个/μL，其接种疫苗后所产生的抗体水平仍显著低于健康人群，因此有必要对所有 HIV 患者的狂犬病疫苗免疫效果进行更多研究^[1]。

近期，一项针对 HIV 人群的狂犬病暴露后预防研究取得了重要成果。该研究采用 HDCV 的首剂加倍 Essen 方案对 HIV 感染者进行接种，以期对适合该人群的疫苗接种程序进行探索，为优化狂犬病暴露后预防策略提供新的思路。

为此，丁香园特邀南京市第二医院急诊科江浩主任及其团队的伍焕宇老师，深入探讨该研究在 HIV 人群狂犬病预防领域的科学价值与临床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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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用区别于传统接种方案——HDCV 的首剂加倍 Essen 方案^[1]

本研究采用单中心、单臂试验设计，纳入了 30 例无哺乳动物致伤史、未接种过狂犬病疫苗的 HIV 感染患者，年龄在18~65岁，中位年龄 30.5 岁，男性占 96.7%，患者接受抗逆转录病毒（ART）治疗的中位时间为 5 年，CD4+ T 细胞计数中位数为 616 个/μL，其中 19 名患者 CD4+ T 细胞计数 ≥500 个/μL，有 3 名患者 CD4+ T 细胞计数 ＜200 个/μL。

区别于我国此前传统的五剂次 Essen 方案（第 0、3、7、14、28 天各一剂）和四剂次 Zagreb 方案（第 0 天 2 剂，第 7、21 天各一剂），本研究采用的是在五剂次 Essen 方案的基础上将 HDCV 首剂加倍的 Essen 方案，具体方案为：

▶ 第 0 天：两个部位肌肉注射（首剂加倍）；

▶ 第 3、7、14、28 天：各进行一次单部位肌肉注射。

观察指标：

▶ 免疫原性：检测接种 HDCV 第 0、7、14、45 天的狂犬病毒中和抗体（RVNA）滴度、阳转率（RVNA > 0.5 IU/mL 定义为阳转）；

▶ 亚组分析：比较 A 组（CD4+ T 细胞计数 < 500 个/μL） 与 B 组（CD4+ T 细胞计数 > 500 个/μL）患者的抗体滴度差异，从而更全面地评估 HDCV 在不同免疫状态下 HIV 患者中的免疫效果；

▶ 安全性：记录注射部位及全身的不良反应。

HDCV 的首剂加倍 Essen 方案对 HIV 人群展现出良好的暴露后预防效果^[1]

本研究结果表明，该方案对 HIV 人群展现出良好的免疫原性。研究结果显示第 7 天，患者的 RVNA 滴度中位数为 0.84（IQR, 0.37–3.15）IU/mL，到了第 14 天，滴度显著上升至 9.94（IQR, 7.21–27.96）IU/mL，并在第 45 天仍维持在 4.02（IQR, 3.35–10.29）IU/mL 的较高水平。且第 7 天阳转率 66.7%，第 14 天达 100% 并维持至第 45 天，表明使用 HDCV 首剂加倍 Essen 方案可以对 HIV 人群产生良好的暴露后预防效果。且这一动态变化与普通人群采用标准 PEP 程序的结果基本一致，提示 HDCV 首剂加倍 Essen 方案在 HIV 人群中可诱导稳定的短期免疫应答。当然，仍需注意，狂犬病预防还需结合伤口处理和被动免疫制剂。

图 1.接种 HDCV 后患者的抗体滴度变化

 此外，不同 CD4+T 细胞计数阈值患者的抗体滴度比较显示：CD4+T 细胞计数 < 500 个/μL（A 组） 的存在免疫缺陷的患者与 > 500 个/μL（B 组）无免疫缺陷患者，使用 HDCV 接种后，两组不仅在第 0、7、14 和 45 天测量的抗体滴度，及第 7、14 和 45 天的血清转化率均没有显著组间差异，不良反应也在 A、B 组之间没有显著差异（P = 0.54）。表明即使是存在免疫缺陷或免疫状态较差的 HIV 患者，使用 HDCV 首剂加倍 Essen 方案也能产生良好的免疫反应。 

表 1. 不同 CD4+T细胞计数亚组患者特征及抗体滴度

本研究还对有免疫缺陷的人群进一步分级，发现即使是 3 例重度免疫缺陷患者（CD4+ T 细胞少于 200 个/μL），其中 1 人使用 HDCV 首剂加倍 Essen 方案后在第 7 天时就获得了保护性抗体，其余两人均在第 14 天获得了保护性抗体（RVNA > 0.5 IU/mL）。

安全性方面，研究结果显示，仅 3 例（10%，A 组 1 例，B 组 2 例）出现轻微不良反应，包括注射部位红肿疼痛和发热，均自行缓解，无严重不良事件。值得注意的是，发热患者在随后 3 天内新冠病毒检测呈阳性，推测发热可能不仅由疫苗引起。

这些结果证实，使用 HDCV 首剂加倍 Essen 方案不仅能在无免疫缺陷的HIV患者中，而且在轻度、中度甚至重度免疫缺陷的 HIV 患者中，均能发挥有效的免疫保护作用，并且安全性良好。

这一发现对于优化 HIV 患者的狂犬病 PEP 策略具有重要意义，提示通过优化接种程序（如首剂加倍），即使免疫功能低下人群也可能获得有效保护。对于临床而言，这可能意味着未来有机会规范化 HIV 患者 PEP 流程，无需因 CD4+ T 细胞计数差异而调整HDCV接种策略，从而简化 PEP 流程，提高效率。

未来可拓展和深化更多 HDCV 在免疫缺陷人群中的应用研究^[1]

本研究为 HDCV 在免疫缺陷人群中的应用奠定了基础，也为优化狂犬病暴露后预防策略提供了新的参考依据，未来在 HDCV 针对特殊人群的应用方面，仍可从以下方面展开探索：

● 扩大样本量：本次重度免疫缺陷（CD4+T 细胞 < 200 个/μL ）的HIV患者数量较少，未来需纳入更多该类患者，以验证其免疫原性，明确是否需要调整接种剂量或接种程序。

● 长期保护力监测：目前仅随访至第 45 天，而狂犬病疫苗的持久保护效果仍需要更长期的数据支持，因此未来可开展 180 天、360 天等抗体持久性研究。

● 特殊人群拓展：虽然 HIV 感染者属于典型的免疫缺陷人群，但 HDCV 在其他免疫抑制状态的患者（如器官移植受者、肿瘤放/化疗患者等）中应用效果可能存在差异。此外，本研究女性参与者仅 1 名，存在一定程度的性别比例失衡，在未来研究中，可扩大患者人群，纳入更多女性患者，以分析不同免疫缺陷人群以及不同性别群体中的免疫原性。

总之，未来可针对不同人群设计专项研究，探索 HDCV 在更广泛免疫缺陷场景中的适用性，进一步拓宽免疫程序的适用范围，为「精准预防」提供更多选择。

总结

● 我国狂犬病发病数虽有所下降，但特殊人群如 HIV 感染者的狂犬病预防需求仍需关注。

● 本研究发现 HDCV 的首剂加倍 Essen 方案对 HIV 人群展现出良好的免疫原性，可诱导稳定的短期免疫应答。

● 本研究结果证实，使用 HDCV 的首剂加倍 Essen 方案不仅能在无免疫缺陷的HIV患者中，而且在轻度、中度甚至重度免疫缺陷的 HIV 患者中，均能发挥有效的免疫保护作用，并且安全性良好。

● 本研究为 HDCV 在免疫缺陷人群中的应用奠定了基础，也为优化狂犬病暴露后预防策略提供了新的参考依据。

专家简历

* 本文仅供医疗专业人士参考

参考文献

[1]Wu H, Ye W, Deng X, Guo L, Chen C, Jiang H. Simulating rabies post-exposure prophylaxis among patients with human immunodeficiency virus infection using a six-dose Essen regimen administrated with human diploid cell vaccine: A single-arm pilot study in Chinese population. Hum Vaccin Immunother. 2025 Dec;21(1):2500263. 

[2]刘斯,刘珵,陈庆军,等. 《狂犬病暴露预防处置工作规范（2023年版）》解读[J]. 中华流行病学杂志,2023,44(10)：1497-1506.

[3]《关于印发狂犬病暴露预防处置工作规范(2023年版)的通知》(国疾控综传防发[2023〕14号)[EB/0L1.(2023-09-13)[2023-09-18. https://www.sohu.com/a/721243685162422.

[4]中华医学会感染病学分会艾滋病学组,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 中国艾滋病诊疗指南（2024版） [J] . 中华临床感染病杂志, 2024, 17(3) : 161-190.

[5]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 艾滋病和艾滋病病毒感染诊断WS 293 —2019［S/OL］．（2019-01-02） ［2024-03-28］. http：//www.nhc. gov. cn/wjw/s9491/201905/6430aa653728439c901a7340796e472 3/files/84 dffca4fb2c4293abb6be4 d5353f924.pdf.

[6]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 性病艾滋病预防控制中心. https://ncaids.chinacdc.cn/sjb/zsyd_10323/201911/t20191107_206729.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