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的底气来自于哪里？（十）——邪之所凑，其气必虚！

《素问·刺法论》说：“正气存内，邪不可干”；《素问·评热病论》说：“邪之所凑，其气必虚”。

《灵枢•百病始生篇》说：“风雨寒热，不得虚，邪不能独伤人。卒然逢疾风暴雨而不病者，盖无虚，故邪不能独伤人。此必因虚邪之风，与其身形，两虚相得，乃客其形。两实相逢，众人肉坚，其中于虚邪也，因于天时，与其身形，参以虚实，大病乃成。气有定舍，因处为名，上下中外，分为三员。

。”

这几段经文的意思，还是从内因、外因两方面来讨论人体疾病的产生问题，以及疾病是如何由表至里，逐渐发展而来的。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又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内因是疾病产生的前提和基础，而外因则是疾病产生的开始！

《素问•至真要大论》说：“谨守病机，各司其属，有者求之，无者求之，盛者责之，虚者责之，必先五胜，疏其血气，令其调达，而致和平，此之谓也”；又说：“经言盛者泻之，虚者补之……审察病机，无失气宜，此之谓也”。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也。”太阳经与少阴经相表里，下面几则医案是马鞍山蔡长福老中医的医案，我们可以从中领感受到“邪之所凑，其气必虚”的道理！

1， 颈椎病与性生活过频

蔡师当初治疗过一位患者，是一位女性，二十九岁。据患者讲，“不敢解小便，特别是早上，解过小便，身上马上一冷，心下面就难受，就如同饥饿难忍一般，特别难过”。此人还有颈椎疼胀，六年了，时常去理疗，针灸拔罐，临时轻松一点，就是一直也治不好。

蔡师为其诊过脉，就说：“你的阳气衰了！你平时恶心吗？怕冷吗？你的小便是不是特别清，始终也不黄？”

患者答：我恶心，怕冷，解出的小便就像清水一样，为何会如此呢？

蔡师认为，这是患者的肾脏虚得厉害了，没有火了，小便不能经过热气的蒸发，喝多少水，小便就有多少。

蔡师对患者说：你若不能按照我的话去做，你的问题恐怕很难解决！你们夫妻要分开一段时间，你的问题才可能解决。

患者说：这个问题恐怕不行，我丈夫的身体好，能吃能喝，性功能特别强，我能禁房，可是他很可能禁不住呀！

蔡师听患者这样讲，也有道理，就让患者改天和丈夫一起前来。

过了几天，患者夫妇一起前来，蔡师把其中的道理讲给此人的丈夫听：

世界最苦的就是女人，每月一次地月经就是女人的负担。月经期的前七天后八天，血来血去，体质在此期间就会变虚，把身体恢复过来，就要十天半个月，还没舒服几天，下次的月经又来了。何况体质本来不太好的人，若再夫妻生活过度，时间长了，女人就失去了彻底恢复的可能了。若男人真正心疼自己的老婆，这个病不用吃药，暂时禁止夫妻生活，三个月以后，女人的身体即可恢复，颈椎的问题就能好。

蔡师说：夫妻感情越好，身体越差！以前，人们生活条件不好，男人多常年务工，奔波劳碌，经常十天、半月不在家，可是人们的身体却都不错。现在生活好了，大吃大喝，高楼汽车，人们的身体反而不好了，其中的道理，值得我们深思！

蔡师把道理一讲，患者的丈夫还真听话，马上就去打工了。三个月后，夫妻俩又来到蔡师的诊所，此时患者也变得胖了，颈椎也不疼了。

蔡师说：人这一辈子不容易，身体掌握在自己手里，我们在夫妻生活上、在酒肉上要有所节制；人体的脊柱支撑我们的身体，里面的骨髓只有中间那么一点。若脊髓有了病，人就会很难过，治疗起来，还不容易抓住要点。

经云“肾主骨，生髓”，一旦肾亏得厉害了，骨就空，骨髓就会减少一点。夫妻生活也是这样，体质好的，可能很快恢复，若是体质不好的，饭再吃得不多，夫妻生活再过度，对脊髓的伤害，就很可能不能恢复了，如此三年五年，八年十年，后果堪忧！年轻还好，一旦过了45岁以后，各种疑难问题，就会接踵而来，使人很难应对。

这种不注意养生的人，年龄大了，肾亏就会导致脾虚；脾一虚，人就不能抵抗外感，就会天天受凉，慢慢人吃饭就不行了。不知不觉疾病就来了，时间一长，感冒不发烧，体内再起热，化胀气，这里疼那里胀，寒气化为胀气，肚子里就蓄积了邪热，邪热走不掉，大便难排出，就会导致邪热泛滥成灾，若再得不到恰当的治疗，后果往往堪忧。

蔡师讲：女人的子宫肌瘤，就是这样来的！

2，喑痱老人疑似食道癌患者

患者是一位退休老者，年过花甲，由儿女架至诊室，患者已经口不能言，由儿女代诉：病人进行性吞咽困难，遍治无效，今已粒米难进，奄奄待毙。刻诊：患者面色晦暗，骨瘦嶙峋，虚弱不堪，精神不振，但欲眠睡，并畏寒怕冷，手足厥逆，时或身疼；兼见咽喉不利，音声难出；两脉沉而弦，尺脉小紧。值此大证，蔡师亦不敢怠慢，乃疏大剂四逆汤一剂，以为一旦阳气来复，则疾病可图。

不意次日一早，病家再次登门。谓药后不仅寸功全无，反而证情加重，不禁心下惶然；患者有恶寒身痛脉紧等证，得非太阳表邪久久不解而直中少阴之证乎？亦即仲景所谓直中伤寒？况患者精神不振但欲寐，亦非四逆汤主证（四逆汤主证本是手足逆冷，下利清谷等），而是寒邪直中少阴之麻黄附子细辛汤证。至于手足厥逆，乃因水谷不继，乃能量大亏所致，并非阳微欲绝之象。再者，足少阴肾经之脉起于足下，上行循喉咙挟舌本，固有咽痛失音，即《内经》所谓“喑痱、跛足”之喑证。故而此病当属太阳表证不解而直中少阴之证，治当温阳解表，其唯麻黄附子细辛汤近之乎？因于诊室内就地开火煎煮。讵料一服之后才十五分钟，患者尾骶部即冒热气，脊背发热，紧接着就遍身濈然微汗。半小时后，患者突然嗳出一口长气，居然知饥能食，半碗面竟然顺顺当当下了肚。

患者随侍的儿女，目睹如此巨变，翻想此前种种求医经历，备尝颠沛辛酸，不禁喜极而泣，跺脚而骂：“什么……的大医院，什么名医专家，什么高科技检查，一个普通的咽喉炎，竟然被诊断为食管癌！庸医误人，庸医害人！也怨我们这作儿女的不孝啊！这么近的好医生都不知道，却跑到外地去找大医院，让老人受了这么多冤枉罪。老人知道自己的病后，为了不让我们担心，躲开我们吃饭，一碗面条从早上吃到中午。老人心里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不死也要被吓死，不被吓死也要被庸医误治而死！”

原来患者酷爱胡琴，退休以后，常到雨山湖的凉亭（马鞍山一游览胜地处）去拉胡琴，可谓寒暑不避，风雨无阻。凉亭建于湖水之中，四周无遮无拦，患者长期处于此种开阔多风之地，久而久之，难免感受风寒。起病之初，主要是干呕，咽喉异物感，吐不出咽不下，声音嘶哑。此后，逐渐加重，出现吞咽困难，饮食受阻。马钢、南京、上海各大医院跑了个遍，然而遍治无效。后来求治于江宁的一位民间中医，给患者服用黄连上清片，药后病情反而更趋严重，彻底不能吃饭了。

患者第一剂药物服完以后，为求巩固，原方加炙甘草20克，余药不变，共3剂，每剂两天，分四次服用。发汗以全身温暖、微微潮润为度。六日之后，患者直似脱胎换骨一般，，不仅面色逐渐红润，而且微微发胖，自言：“现在吃饭，食物到嘴里后，直接就掉进肚子里！”麻黄附子细辛汤的扩张食道之卓越功效，即使今天也让蔡师吃惊不已，不得不感叹经方之力宏且大！而且经方之中，还有许多秘密等待我们去挖掘、探索！

此案之前，曾有一生活贫苦之人求方于蔡师，自言得了食道癌，吃饭不能下咽。蔡师乃授其一张单方，姑且一试，即有葱须、生姜和红糖等物，当时，蔡师对此亦未放在心上，岂料月余后，偶遇于街头，该患者见到蔡师，即长揖而拜说：“多亏了先生的单方，现在，我能吃饭了，您救了我一命啊！”

十数载以来，蔡师遇到吞咽不利的患者，乃至完全闭塞的咽喉病患者，不知凡几，其证往往多见：形寒怕冷，经常发懒犯困，但见赃无他热，直接给与麻黄附子细辛汤，温阳开表即愈。

2， 巧治懒病

前年，蔡师偶然路过当地的菜市场，见

一对夫妇在路边口角，询之，乃知其丈夫卖菜时竟然无故发困，常常忘记收钱，因此其菜摊每日损失数十元。其人之妻常常抱怨，屡说不改，因此争吵。细问乃知患者更有畏寒怕冷，身体疲惫慵懒之态长有，总感觉睡不够。蔡师笑曰：“此病也！”因授以麻黄附子细辛汤一剂。数日后，再次遇到此夫妇于菜市场，患者已满面笑容，千恩万谢：“先生的方子真是神了，吃了一副我就不犯困了！”

此后，更遇到有人吃饭时突然犯困而饭碗坠地，或者一看电视辄睡意阵阵，曾不能支持两分钟以上，种种怪证不一而足，但见患者形寒怕冷，身体疲惫慵懒，精神不振，发困打盹，脉见沉细而紧，悉与麻黄附子细辛汤，均是数剂而愈。亦因此，蔡师始悟及“但欲寐”实为麻黄附子细辛汤证，并知能用十方，不如精于一方，但能善用，岂有“病多方少”之窘？

蔡师退而思忖，首案之患者，年寿渐高，据言在外处还有情人，不免耽情。少阴肾阳既已先虚，则太阳亦虚，又长处开阔多风之地，风寒之邪乃直中少阴，正邪于是相拒于咽喉（咽喉本少阴肾经之门户），不进不退亦不解，久而久之，阳虚不化，寒邪不解，水湿留滞，黏涎吐咽两难，咽喉、食管为之狭窄，饮食难进，音声难出。《内经》“脉解篇”所谓“入中为喑者，阳盛已衰，故为喑也。内夺而厥，则为喑痱，此肾虚也。”所论正与此同。

蔡师指出：很多患者，亦自言每当房事之后，吞咽即感不利，禁房后则渐有好转。因此，治法当从温阳以补少阴之虚，开表散寒以壮太阳表气，里外之气一旦相接相融，机转得开，寒湿得消，咽喉、食管自然展开。倘若单纯温阳，则婕效难取；以热病论治，更是离题千里。一旦错辩寒热，误诊误治，饮食难进，久绝水谷，生机颓败，虽仲景在世，亦回天无力。蔡师说自行医以来，每见医生不识此证，不明医圣“伤寒”之真意，错用寒凉，蛮用温燥，杀人于无形之中，其冤枉死者何止二三？谁来伸冤？谁来负责？庸医误人，岂浅鲜哉？

昔日，蔡师曾见一病人，再三误治之后，饥不可遏而不能食，胃脘疼痛如焚，全身发热，乃令其子置水缸一口，浸于水中，最终骨瘦如柴，谷绝而亡。呜呼！良可悯也！

其实，人世间不外两种病，一寒一热，药无错，病人无错；热病以寒治，寒病以热治，唯医者有错！不明“伤寒”真义，舍近求远，错误用方，陷人死地！岂知太阳表气畅达，则一身机运活泼，圆转无碍。一旦闭塞，即发为表证，如中风伤寒，所谓“发热恶寒发于阳者”，但开表即愈。倘若本有少阴阳虚，则太阳亦抗邪无力，邪乃深入直中少阴，久久不解，如捂湿被，一身圆机受制，乃变生畏寒怕冷，面色晦暗，手足冰冷，脊背发紧，腰酸腰痛，精神不振，易困易睡，吞咽不利、喑痱跛足等种种证候，所谓“无热恶寒者发于阴也”，论治则当温阳与解表并行，倘因表气不畅，内生郁热，又当兼以疏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