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献春先生：男子不育证治

男子不育多从肝肾论治，常用五子衍宗丸合小柴胡。晋师认为男性不育主要是肝肾功能失调，兼有湿热、痰浊、瘀血等，治疗上当肝肾同调以治其本，清热化瘀、祛湿化浊而治其标。

肝主疏泄，调畅气机，喜条达而恶抑郁，为泄精之枢纽，男子的排精，依赖肝气的疏泄。疏泄正常，则气机调畅，气血调和，经络通利，冲任协调，男性生殖功能正常。故我们在门诊常常听到晋师说“回去穿宽松点的裤子，不要穿牛仔裤这么紧的衣服”，取其喜条达而恶抑郁之性。肝主筋，《黄帝内经》中称男子的生殖器为“宗筋”，阴茎的勃起以宗筋为体。肝主藏血，为刚脏，体阴而用阳，血可以濡养宗筋。“人卧则血归于肝”，长期晚睡或熬夜加班，致血不归肝，故晋师临床常谆谆教导患者，一定要早睡，不能熬夜。《辨证录·阴痿门》曰：“人有少年之时，因事体未递，抑郁忧闷，遂致阳事不振，举而不刚。”忧思郁怒，所愿不遂；气机郁滞，日久则肝血不足及气血不畅，宗筋失养，痿软不用，勃起不能，则发为筋痿，即阳痿不举。

晋师认为，人到中年诸事繁多，尤以不育对患者产生巨大压力，易于忧思郁怒，而情志过极则伤肝，肝失疏泄，致气滞血瘀，结于肝经所循行的男性生殖器部位，则易引起生殖病变。所以临床晋师常注重患者情志的调节，告诉他们要放松心态，夫妻生活不要想着是为了怀孩子。同时他十分重视心理疏导，倾听患者的忧虑与不安，给予患者安慰与支持，使患者能保持平和的心态，并强调夫妻同治，对患者配偶也进行一定的心理支持。

肾主藏精，具有生成、贮藏和疏泄精气的功能。晋师认为，肾分阴阳，肾阳为一身阳气之本，温煦脏腑，促使有形之精化为无形之气，是精子活动的原动力；肾阴乃人体阴液之源泉，濡润组织，使无形之气聚为有形之液。精子的浓度、精液量的多寡取决于肾阴的盈亏；精子活力的强弱取决于肾阳的盛衰。肾的藏精失调，则可见遗精、滑精、少精、弱精等；先天禀赋不足，或后天五脏虚衰，精血乏源，天癸竭，肾精匮乏，可表现为精子浓度降低和畸形率升高；频繁手淫或纵欲过度，不知持满，则损伤肾气，致肾精亏损，使精源化生不足，命门火衰，致少弱精症。肾主纳气，可以固摄精液。肾主二阴，司开阖，有利于精液排泄，肾失开阖，则精血排泄障碍。

故晋师临床常常肝肾同调，多用五子衍宗丸合柴胡龙骨牡蛎汤加减治疗男性不育。五子衍宗丸被赞誉为古今种子第一方，全方由枸杞子、菟丝子、覆盆子、五味子、车前子组成，方中菟丝子甘、温，滋补肝肾、固精缩尿；枸杞子甘、平，滋补肝肾、益肝明目，二者配伍阴阳同调，用药阴中求阳，阳中求阴，为精血的化生提供物质基础；覆盆子、五味子同为补肾固精；车前子清热利尿，泻有形之邪浊，涩中兼通，补而不滞。全方都是果实类药物，味厚质润，具有补益填精、补肾壮阳之效。小柴胡汤本有清肝利胆、升清降浊、疏导三焦气滞等功用，方中大枣甘腻，对湿热之证不宜，故临床多减去。当今社会生活节奏快、工作压力大，易出现紧张、焦虑，加之求子心切的心理，同时生殖问题又是较为隐讳之事，不孕不育症夫妇可能就医时间长，耗费了大量精力、财力，且由于效果不确定而产生失望、悲观、焦虑，负面情绪会使其机体的免疫系统发生功能紊乱，加重生殖功能障碍。煅龙骨味甘、性平，煅牡蛎味咸、性平，两药均可固涩止遗、宁心安神，故晋师临床常加二味以宁神定志。

病案

刘某，男，32岁。2018年4月初诊。结婚4年，双方共同生活，迄今爱人不孕。性欲一般，时有头晕目眩，腰膝酸软，夜难入寐，寐则多梦，胃纳一般，下身潮湿，大便干结，隔日一次，小便正常。苔少，舌尖红，脉细数。精液常规提示活动力差，畸形率95%。配偶妇检无异常发现。

中医诊断：不育症，辨证属肝肾亏虚。

予五子衍宗丸合柴胡龙骨牡蛎汤加减，处方：柴胡9g，黄芩3g，半夏12g，党参12g，干姜4g，炙甘草4g,龙骨24g，牡蛎24g，枸杞子15g,菟丝子15g，覆盆子15g，桑棋子15g,车前子15g（包煎），每日1剂，连服21剂。

二诊、三诊时处方略作调整，方向不变，四诊时复查精液常规示畸形率83%，活动力一般，计数接近正常，其配偶次月受孕。

本例患者以性欲差，精子活力降低为主，临床诊断为男性不育症，弱精子症，辨为肝郁肾虚，兼有湿热，治以疏肝解郁、补肾养肝、清热利湿解毒。方中五子补肾固本培元，以资生殖，动则养阳，静则养阴。枸杞子、菟丝子阴阳同调，互根互用，以化生精血；柴胡疏理肝气，令其条达，前后服药约3个月加减调治，使生殖之精得以化生，疗效满意。

版权声明：本文内容选自《青囊传薪：医论医话》（中国中医药出版社出版，晋献春 总主编 晋瑜霞 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