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长福老师六经辨证之详论谷疸病即胰腺病（一）上

有弟子问：现代社会与胰腺相关的疾病很多，可以说胰腺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之一，它的生理和病理变化都与生命息息相关。

师父您曾说：胰腺是血非血，是肉非肉。对胰腺的认识，中医界算是千古之谜，前人写的不多，后人论述得不够，师父，您对胰腺是怎么认识呢？

蔡师答：胰腺和谷疸的问题是我在临床学习中思考最多，下功夫最多的问题。医圣张仲景所讲的“谷”到底是什么？是不是胰腺呢？

医圣不曾提到胰腺，只是在《金匮要略》之中说道：“风寒相搏，食谷即眩，谷气不消，胃中苦浊，浊气下流，小便不通，阴被其寒，热流膀胱，其身尽黄，名曰黄疸。”但是没有说出这个“黄疸”是哪个脏的病。

我（即蔡师）认为“谷”就是胰腺！这样讲有什么根据吗？“太阳之为病”，太阳就是指脏腑的名称，就是膀胱；“少阳之为病”，就是指胆；“少阴之为病”就是指肾。“谷疸之为病”，是不是指某个脏腑呢？蔡师推断这个“谷”就是西医说的胰腺，就是脾的源头。人的后天性命之根本就在“谷”。

我们看胰腺像个什么样？蔡师说在他看来这个胰腺状如谷穗，小穗成簇连体，色金黄亦如谷穗，就是我们祖祖辈辈吃的小米，长在黄河两岸的就是“谷”。由形状结构上来看“胰腺和谷”大有相似之处，医圣又有“谷疸病”之称，“胃疸”就是“谷疸”，“谷疸”是不是就是胰腺病呢？蔡师认为医圣命名胰腺就是按照其像谷穗而成为“谷”。我们看看胰腺是不是跟谷穗差不多。

人头上两点为火，加口为谷，谷就是五谷的谷，就是粮食，而“民以食为天”，人离开了粮食不能活呀！按五行，谷又是脾土，脾生万物，又能生又能长。

弟子：确实很像，看来谷算是胰腺的上佳补品。谷去皮后俗称小米，谷穗咸，微寒，无毒，入药有清热、止渴，滋阴，补脾肾和肠胃，利小便治水泻等功效，《本草纲目》记载：“养肾气，去脾胃中热，陈者：苦，寒。治胃热，利小便。”如此看来，大概小米对胰腺会大有帮助。

蔡师：“山谷、峡谷”也是这个“谷”，“谷”又窄又深，就是万丈深渊，再看胰腺就在十二指肠拐弯处，也是狭窄之地，这不就是“谷”吗？这就更为形象了。蔡师认为在那个没有解剖的年代，医圣张仲景怎么能知道这么多的东西呢？蔡师认为医圣这是一通百通啊！

自古以来都称五脏六腑，所谓“肝胆相照，脾胃相连，肺与大肠相表里，心与小肠相表里，肾与膀胱为表里”；在中医学之中，首先，人体内的脏腑分别与天干、地支相对应，而我们通常却说“五脏六腑”；其次，是脏腑相对，“五脏六腑”显然不是脏腑一一相对了，那么为何不是“六脏六腑”呢？有人讲“三焦对应心包”，三焦到底是哪个器官？好像只是有其名而无其实！蔡师认为：三焦就是十二指肠；而胰腺就是《伤寒论》中所说的“谷”。

     弟子：我查了一些文献资料，发现古人也曾有过这样的认识。在《左传》的“文公七年”篇论有“六腑”：六府、三事，谓之九功；水、火、金、木、土、谷，谓之六府。 而人体有所谓六腑，何谓腑？古称“府”，乃“府库”的意思。由五脏五行关系、脏腑表里而知：胆属木，胃属土，小肠属火，大肠属金，膀胱属水，至此无有争议，唯独这个“三焦”是否就是“谷”呢？

《素问》“六节藏象论”篇说：“三焦……仓廪之本，营之居也，名曰器，能化糟粕，转味而出入者也。” 根据十二指肠和胰腺的解剖位置并结合其生理、生化、病理，师父您认为三焦就是十二指肠，胰腺就是谷，也是有可能的！

蔡师：关于三焦也争论了几千年了，我认为三焦就是十二指肠，谷就是胰腺；少阳、阳明、太阳都通谷，这三阳一起长期化热传给谷，热太大，酸太大，谷不能接受，开始酸胀、肿胀、疼，能疼死人！可以说谷是源头，谷通三阳，和脏腑都有牵连，四通八达，哪里都通，不然爆发病怎么能这么厉害呢？从古至今，哪个方子能治三焦病？找不到。广义的三焦，是时方派讲的，张仲景只提到三阳合病证，是哪个方子呢？就是“柴胡加龙骨牡蛎汤”。

《伤寒论》第107条说：“伤寒八九日，下之，胸满烦惊，小便不利，谵语，一身尽重不可转测者，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主之。”

蔡师解释说：为何说这个方子就是为“三焦”而设的呢？

“伤寒八九日”，是指人体三阳表证虚邪携带日久，期间何止八九日，也许是十个八九日，一百个八九日也不止啊！

“下之”，是经热表证携带日久不解，医生却用下法导致邪热入里，关门留寇。浑身胀痛，四肢难抬，身上僵硬难走，胸阳受损，患者胸闷，甚至胆小怕惊。

“胸满”一证，柴胡证中有吧？“伤寒五六日，中风，往来寒热，胸胁苦满”，是不是少阳证？表邪在外，经过大下之后，邪陷胸中，故而胸满。

“小便不利”，是病在太阳，太阳气化不利。邪热内闭，水液代谢失调，水道不通畅，邪气没有出路。太阳表证长期不解，邪热又入里化实，出现潮热、谵语。“谵语”者，热过盛也，胃热太大了，烧得说胡话。

     谵语为实！白虎汤、桃核承气汤、小承气汤、大承气汤也有谵语，都是因为热邪长期泻不掉，回经回气，气机不降，堵塞脏腑，堵塞经络，经气不利，阳气不能生发，而致“一身尽重不可转测”。这是什么病？痴呆证、植物人就是这么来的。胸中之热长期不泄，热扰神明，神明失守，人就失去了记忆，糊里糊涂，出门辨不清方向，回不了家，好多老人就是这么走丢的。严重的四肢不用，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也不会轻易死掉，但比死还难过，内热如果泻不掉，就永远好不了，只会一直加重。怎么办？柴胡加龙骨牡蛎汤！

<谨注：老年痴呆症的另一种类型是“桃核承气汤证！”>

这是不是三阳的症状都写到了？“口燥身重而谵语，欲眠合目汗蒸蒸”，三阳合病到一定时侯内脏化热，眼一闭大汗淋漓，睡着了讲胡话。就是用这个方。

柴胡加龙骨牡蛎汤由哪几味药物组成？

     弟子：柴胡加龙骨牡蛎汤歌诀：

     柴加龙牡二黄煎，龙牡茯桂铅两半，

     去甘小柴半量襄，和解泻热安神餐。

蔡师：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为什么不用炙甘草？医圣用心良苦呀！三阳热盛，邪陷心中，炙甘草直捣心脏，补心脏，我们看桂枝甘草汤治疗心下悸欲得按者的心脏病就可以理解了，《伤寒论》第64条说：“发汗过多，其人叉手自冒心，心下悸欲得按者，桂枝甘草汤主之。”此时患者胸中的邪热过盛，救人灭火刻不容缓，医圣担心炙甘草敛邪气不得下行，影响其他药物的发挥，故不用炙甘草。

茯苓能燥湿利水化饮。

龙骨是化石，深埋地下；牡蛎是海中之物。二者能潜阳，引龙入海，使邪气归于下。

桂枝温阳解表，表不解，邪热也难以下行，提壶揭盖，来得更快。

我们再想一想，医圣在此为什么不用白芍？白芍补阴，此时患者体内已经是热邪充塞天地，中焦的气机几乎没有斡旋的余地，见不得半点补药，当务之急是快速将邪热引导下行排出体外，这就非大黄莫属了。大黄气味上冲，能引热下行，经热携带日久幽门闭锁、十二指肠闭锁，邪无出路，热归于胃底，归于胰腺，胰腺肿胀，更使十二指肠、幽门水肿胀大，大黄可以快利幽门、快利十二指肠、快利胰腺。

<谨注：十二指肠附近非常复杂而狭窄，又正处于人体正中部位的深部，胃底、胰腺、胆囊、胆总管和肝脏、脾脏，都直接或间接与十二指肠相连，这些器官与十二指肠之间，既可以由十二指肠问题波及其他，也可以因其他问题影响到十二指肠，还可以相互产生影响。

蔡师认为：

柴胡加龙骨牡蛎汤，是针对十二指肠问题；而《医宗金鉴》里面的“胃疸汤”是针对胰腺的，即针对“谷脏”的。>

蔡师指出：甲亢就用这个方子，我们想一想甲亢的症状：脖子粗，心慌心跳，容易饥饿，不能睡觉，淌汗。这种心慌心跳就是热气蒸的。用上柴胡加龙骨牡蛎汤治疗起来效果快得很。

鼻子冒热气加生石膏；

脸红加葛根；

脸烫热加黄连；

口渴加生地、天花粉。

蔡师认为假若你把医圣张仲景的东西理解透了，随便加减，吃过都管用。

蔡师认为三阳合病，有的人，用柴胡加龙骨牡蛎汤，这是以十二指肠问题为主要矛盾的；而用胃疸汤（即谷疸汤）者，是以胰腺问题为主要矛盾的。倘若方证能够对应，效如桴鼓。

甲亢患者为什么容易饥饿？谷里（即胰腺）的热酸往外来，烧心呀！不吃东西就像烧干锅一样。吃点东西好一会儿，烧干了再吃。若不注意保暖，长时间受凉再受凉，终于在某一天爆发了，胰腺肿胀不通，胆管闭住，也就不通了，脾也不通，小肠不通，胃底不通，十二指肠也不通，气血无法运转，这就是为什么肝硬化最后大出血。最后脾胀脾肿，此时就提示胰腺（谷）已经怀了。这时候谷疸汤及时用上说不定还能起死回生。如果不见小便黄染地，那就不用茵陈蒿汤，如果小便黄色染地，就加上大剂量的茵陈蒿汤。

慢性胰腺病、肝胆病，都可以应用蔡师的谷疸十四味，慢慢服用。

甲亢医案实录一：

戴某某，女，42岁。

2014-6-1

主诉：甲亢

现病史：眼怕光，眼干涩，额头、脖子及背心部汗多、粘，头油，面垢，平时时常感觉肌肉发热，两肩酸痛。大便每日一次拉得比较费劲，屁多且臭，口干，喝再多水也不解渴，纳佳，小便黄，饿时发抖，乏力。头晕，口苦，想发火，右侧脖子粗大，脖子总感觉有气往上顶着。甲状腺二度肿大。

舌象：舌质红，苔黄；

脉象：肺脉浮长，脾胃脉有力数，命门脉有力数，心脉浮数，沉取有力数，肝脉弦紧有力。

给予：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合茵陈蒿汤合桃核承气汤加减

柴胡叶或柴胡苗60姜半夏20党参30茯苓30生龙骨30生牡蛎30厚朴40枳实20大黄30茵陈30栀子20生石膏60知母30连翘30白术30炙甘草20桃仁30赤芍30丹皮30生姜50大枣12枚， 五付十五天。

     （单位：克，下同）

     2014-6-17

患者反映服药以来，眼怕光、眼干涩，额头、脖子及背心汗多、粘，头油，面垢，两肩酸痛，口干，口苦等诸多症状已经消失，脖子有气顶着的症状还存在。原方继续服用半个月，告愈。

蔡师分析：

这例甲亢病人体壮内实，常常出汗，汗多者伤液，液伤者火从内生，多汗者血液被耗，这叫汗血同源。长期受寒，周身毛孔不闭常受风邪，风邪与内热交接，热气弥漫三焦，动则汗出，长夜难眠，心慌心跳，三焦者乃三阳，三阳热盛归于胃底，何谓胃底？就是西医所说的十二指肠。十二指肠环抱着的胰腺，即为《金匮要略》所说的“谷”。热归于谷，谷热不降，再回三阳经上行，阳明经循经于面目，之所以热扰阳明难以入睡，心慌心悸，汗多。睡着时因汗多而醒，妇女更年期综合征多有此证，阳明经常被热扰，化气上行，两眼暴突，热归少阳，少阳循经过腮下到耳门，热气上行，淋巴结肿大，脖子粗，有时手脚抖，心发颤，四肢无力，头眩晕。美尼尔综合征，甲亢、甲减、亚甲炎，高血压升而不降，西医终身用药。甲亢病三阳虚也，三阳经气衰弱，正气不足不能抗邪，无烧感冒常常携带。

方中没有用桂枝，为什么？患者经热腑热携带日久，表证自除，不怕风不怕冷，所以不用桂枝。

病例二：

杨某某，女，40岁。

2015-3-27

乳腺纤维瘤，两边乳房曾经手术

血脂高，脂肪肝，气不足，天气变化时半夜心脏早搏过速，冬天晚上手脚冷，大便不成形，睡醒时心里憋闷，上楼时喘不过来气，放屁不多，偶尔反酸，耳鸣，晚上严重，颈椎不舒服，肩部难受，肚子无按压痛的地方。

     脉沉弦，舌胖大，水湿滑，淡白。

     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加减：

柴胡叶或柴胡苗60黄芩30生龙骨30生牡蛎30党参30姜半夏30茯苓30桂枝30干姜30枳实30厚朴60白芍40炙甘草30大黄30（后下）生姜100大枣10枚。

四付十天

患者药后回馈效果很好，诸证好转百分之七八十。

蔡师解析：

    睡醒时心里憋闷胃大肠返流，气机转不过来。这个病是表里化实，长期经表不解，热无出路，气机不降，邪归胸中，胸胁   

过激，所以返酸水，夜里面发闷，患者俯气不通，虽说不是大承气汤证，但是距离承气汤证也不远了。

太阳表邪不解，阳明表邪不解，化热气，热气不得下降，胆汁不得下降，返流于上，气机不降就会胸闷，就会走路气喘，解表清热，表解经热泻，用大黄泻下，是表里双开，邪气去正气来复，这个病说好就好，因为它没有化实热，这个病本来也是表证携带日久，无烧的感冒长期携带，而患者不知，患者体内水汽多，所以舌苔水滑。表解正气通，大气一转，不适的症状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