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普托中心医院工作的日子(四二)
一周的工作又结束了。
如同往常一样在清晨六点醒来,一杯牛奶几块曲奇加一个苹果是自备的早餐。然后是上网浏览,依次是新华网、健康报社、中国绵阳新闻网和绵阳市中心医院官网。
八点半左右,队长来电,让我去Hospital Prvado(Prvado即私立的意思)——这所莫国条件最好,技术最强的医院给新华社记者看看耳朵,从HCM耳鼻喉科病房借出otoscópio(耳镜)及等耳科器械,和他一起前往海边的医院,尽管几天前就请了会诊,可是Hospital Prvado医院的耳鼻喉科医生一直没能去会诊,一急之下,就找到了中国医疗队。初诊考虑右侧分泌性中耳炎,但没有看到明显的液平,因为她目前已经在使用抗生素,之前有使用激素,所以建议捏鼻吞咽,待PTA+MEA结果出来再说。
回顾一周的工作,就从周三开始吧,那天早晨科室大查房,白天是我门诊,晚上是我急诊。
那位眼部突出的患者TAC dos órbitas e seios perinasais(眼科和鼻窦CT)已做,考虑眶内肿瘤,同时查看病历发现CD3、CD4下降明显,不排除AIDS,建议Oftalmologia(眼科)会诊。
那位咽瘘的老人拒绝胃管(tubo gástrico),今天普外科(cirurgia geral)前来做胃造瘘(fístula de estômago artificial)。




十多个预约的门诊病人,有两个SIDA(AIDS)患者,还有一个鼻翼缺损的小孩没查过HIV和sífilis(VDRL)(梅毒),开了HIV和teste de VDRL。





最后一个小孩,双侧腮腺肿大五年,本来建议颌面外科会诊,护工Sugana通他母亲交谈得知HIV positivo(阳性),查看病历袋中有院外请会诊记录单,于是找到白天急诊班医生Dra.Sonia,她替我写下会诊记录,关键词:TARV(抗病毒治疗)。
夜班一直到晚上近12点时急诊外科医生打来电话,匆忙赶往急诊外科,是一个Epixtaxe(鼻出血)的青年男性 ,这个约一米七五的肌肉男当时右侧前鼻孔只有一点渗血,查:侧卧位,眼睑及甲床苍白,双侧鼻腔血凝块、咽喉壁大块血凝块,双侧扁桃窝暴露并且有缝线。居然急诊外科医生没有建立静脉通道和急查血常规。询问病史得知出血4小时,muito sangue(很多血),一周前在院外行双侧鼻腔手术(名称不详)及扁桃体切除手(amigdalotomia),反复查看,扁桃窝清洁,请他站立后问他可以行走吗,回答可以,于是告诉急诊外科医生并和该男子一起步行到耳鼻咽喉科病房治疗室,准备检查鼻腔。这时候才想起这里是没有麻黄碱和丁卡因的。
莫国是个缺医少药的国家,全国两千万人口只有约一千名左右医生 ,其中耳鼻咽喉科医生只有十八人,主要在HCM,其他九个省医院大多没有,少数省医院有1-2名。至于药品多来自欧盟和英联邦国家,极少数耗材来自中国。
幸好我很早在医疗队的药柜里发现了呋麻滴鼻液,并随身携带以备急诊班万一需要。至于丁卡因只有用利多卡因代替, 当我在耳鼻咽喉科病房的治疗室给他鼻腔放置棉片并从咽腔取出一大块血凝块时 ,我看见他的额头有了汗珠,并且头微点、翻白眼,在他要倒地的瞬间扶住头肩部并用尽全力把这个大块头缓缓推倒在凳子后面的治疗床上,扪及桡动脉搏动微弱,然后呼叫值班护士,一测血压:80/40mmHg,忙着建立静脉通道,给了1000ml soro fisiológico(生理盐水)快速静滴 。看他不停地舔着干枯的嘴唇,只有把自己200ml的果汁奉献出来。然后是办理住院手续和写急诊病历、下医嘱,也不管时态、语态、文体等等了,一篇中式葡文急诊病历诞生了。看看表,已是5号凌晨1点过。

2点睡前到病床旁看了看,问他:Está melhor?(好点了吗?) 他回答:Estou melhor.(我好点了。)
四点过在嗡嗡的机器电流声(值班室的卫生间的天花板上不知道是什么电器发出的持续噪声) 中醒来,又去病房看了看他,一切安好,心里踏实多了,唯恐继续出血或是别的什么原发病或者并发症出来了。
周四该我夜休,那个失约的左耳疤痕疙瘩的妇女来了,又去门诊手术室给她做了切除术。


为了防止继续形成瘢痕,给她开了3支Triancinolone(曲安奈德),准备分次局部注射。
周五的手术日有五台手术,四台腺扁,一台支撑喉镜加气管镜检术,巧的是今天管耳鼻喉科手术的麻醉医生是华西的老汤。

值得一提的是最后这台支撑喉镜加气管镜检术,患儿两岁又四个月,吸气性呼吸困难时间不清(就没看见儿科病历,估计看了也白看。), 听维多利亚女王说既往有脑外伤病史及气管插管病史,没有异物吸入史,但是关键的是没有TAC,不知道气道梗阻的位置和气管周围的情况。女王和Dr.Dada带我去看小孩,三凹征明显。我建议:Traqueotomia depois laringoscópio ou broncoscópio (气管切开后支撑喉镜或者气管镜检)。经过麻醉科Chefe以及老汤的商量,最后的麻醉方式采取气管插管全麻,手术方式和我的建议一样,气管切开后女王给大家做了一个飞吻后离开,剩下我、Celso和Fatima三人做支撑喉镜,他们没用显微镜,但采用了类似鼻内镜的Hopking内镜观察,喉是正常的,但发现在气管切开的上方位置似乎有狭窄,Celso也几乎和我一样支持狭窄存在。但老汤给我强调气管插管是非常顺利,没有任何阻力。我索性去掉支撑喉镜的胸撑,用一只手提着直达喉镜,另一只手放Hopking内镜进入气管,并且吸干净气管内痰液,终于发现声门下直到气管套管的上方的气管是完全顺畅的。手术结束,患儿复苏并送回儿科监护室,虽然我们没能找到吸气性呼吸困难的原因和气道梗阻的位置,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气管切开的上方气道是没有问题的,希望小孩回到儿科能通过TAC找到狭窄的位置,不过不能排除上次插管导致的距离喉的气管远端的瘢痕增生导致狭窄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