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期刊论文“同等贡献”作者署名井喷现象分析及对策

图源：nature

作者 / 王宁宁 游苏宁 刘红霞 等

摘要

分析中华医学全文数据库收录的“同等贡献”作者署名的文献，发现科技期刊论文中“同等贡献”的作者署名因学科交叉、跨界创新的增加而兴起，由于学术评价的利益攸关却疏于监管等原因导致使用渐泛。我们认为，对不当“同等贡献”作者署名的治理要从政策引导入手，通过建立多元化的评价机制，不断在激励交叉融合创新和恰当署名间寻找新的平衡点；同时，科技期刊界要通过引导、规范署名及合理创新机制，为端正学术风气、厘清学术贡献、激励全面创作而营造风清气正的出版环境。

2018年，国际名刊《Nature》在线刊登了一篇题为《Genomic variation in 3,010 diverse accessions of Asian cultivated rice》的研究类文章，虽然跨专业极远，但这篇有12个共同第一（“同等贡献”）作者和7个通信作者的论文还是引发了众多研究者的好奇。“同等贡献”作者署名这种现象，究竟为何会在科技期刊界愈演愈烈？是只有国际大刊如此，还是国内趋势亦然？其背后的原因究竟何在？为了解答这些疑惑，我们对中华医学会杂志社出版的系列中文期刊进行了调研及分析，并对国内外其他领域刊物的类似情况进行了相关梳理。

1 “同等贡献”作者署名现象井喷

1.1  中华医学会杂志社出版的系列中文期刊中“同等贡献”作者署名情况概览

中华医学会杂志社（以下简称杂志社）是以编辑出版中华医学会主办的各类医学期刊为主要任务的全国性医学期刊出版机构，截至2022年2月底，杂志社编辑出版的具有中国标准连续出版物号的医学期刊已达150种。杂志社于2015年全面推进期刊的XML文档建设，并于2021年全面推出中华医学期刊全文数据库。自此，杂志社可以对各种类型的数据进行实时地分类、整理、加工，使其成为清晰有序的信息，并可通过各应用系统展开充分的数据应用，逐渐形成以分析—决策—行动为闭环的应用链条。

我们通过检索中华医学期刊全文数据库2000年1月1日至2022年3月4日所有收录文献中作者声明部分含有“同等”“相同”“相等”关键词的全部文献，再逐一剔除因预出版导致的重复文献、作者声明中包含的“同等学历”“相同分期”等与研究无关文献后，共获得有效文献2047篇。其中，2014年之前发表的“同等贡献”文献仅有64篇，虽然这一数量因部分论文尚未进行XML建设会出现一定幅度的缩水，但也部分反映当时的“同等贡献”作者署名行为尚不活跃。从该数据库检索到的最早“同等贡献”署名文献发表于2005年的《中华微生物学和免疫学杂志》。随后，我们对数据库收录完整的2015—2020年出版的“同等贡献”作者署名文献进行分析（2021年文献因数据、标引不全等原因被舍弃），对获得的1 681篇有效文献的年度出版数量及其比例进行统计（表1）；对发表标注“同等贡献”超过50篇论文的期刊进行分析（表2），对所涉及文献的摘要、作者单位逐一校正分析，并采取编辑部线上或实地走访等措施进行核对，获得如下结果。

表1  2015―2020年中华医学期刊全文数据库中“同等贡献”作者署名文献数量及其占比

表2 2015―2020年中华医学期刊全文数据库中“同等贡献”作者署名文献≥50篇的期刊

由表1可见，自2015年起，杂志社出版的系列中文期刊发表的文章中，具有“同等贡献”的作者署名日趋增多，占比随之增高，从2015年的0.60%逐年攀升至2020年的1.46%。从表2可以发现，“同等贡献”署名较多的期刊多为临床与基础交叉类期刊；其中《中华医学杂志》因属于周刊，看似发文总量多，但期均数量并不算高。月刊中“同等贡献”发文最高的是《中华预防医学杂志》；《中华流行病学杂志》2020年“同等贡献”署名文章量异军突起，高达57篇，与多学科合作论文增加相关；其他几种期刊的“同等贡献”年发文量较为平均。双月刊中，《中华实验和临床病毒学杂志》“同等贡献”文章占比最高。“同等贡献”文章的作者署名在不同学科中差异较大，多为由多学科合作完成所致。

此外，专科期刊的“同等贡献”发文增多主要由多中心合作研究发文量增多所致。以《中华儿科杂志》为例，它是中华医学会创办较早的临床专科领域期刊，创刊于1950年，曾获得中国出版政府奖、原新闻出版总署“双效期刊”、中国科技信息研究所“百杰期刊”等多种荣誉称号。2015―2020年间，该刊共发表“同等贡献”署名文章31篇（包含编辑部自行撰写文章1篇及翻译指南1篇），其中24篇文章为多中心研究或病例来源于多家机构，剩余的几篇文章也均属于临床与基础相交叉研究等。与此同时，我们也注意到《中华眼科杂志》“同等贡献”文章仅有1篇，经与编辑部沟通得知，眼科学跨领域的多中心工作寥寥无几，且参与合作的单位多进行配合性工作，很难达到“同等贡献”署名的要求。此外，出现“同等贡献”署名的期刊多为影响因子高、行业影响力大的核心期刊，中华医学全文期刊数据库收录的部分统计源期刊或其他低影响力期刊中极少见到类似现象。

1.2 其他领域学术论文“同等贡献”作者署名情况

1.2.1 国内情况  国内科技期刊的“同等贡献”（“并列第一”）作者署名情况可能发轫于2005年，在生物、临床医学领域均有出现，但彼时此类型文章相较于全部发表文章数量的比例极低，截至2009年4月仅为1.65/万。但近年来“同等贡献”作者署名的文章比例持续攀升。刘素青等对生物学期刊中植物学、动物学和化学药学等3个独立领域的期刊也进行过“同等贡献”作者署名调查，结果显示19种期刊2008年发表的相关作者署名研究文章数量明显低于2017年。朱丽娜等对农业类期刊进行过相应调查，该研究对行业细分类别下每类期刊随机抽样5%，每种期刊随机抽取2019年发表的2篇文章进行分析，结果是约有2%的文章标注“同等贡献”作者。

综上可见，当下的现状与雷水英对2002―2011年的调查结果有所不同，当时公共卫生期刊虽有“同等贡献”作者的苗头出现，但尚非普遍现象，并非期刊每年都可见此类文章。我们的调查显示，近年来科技期刊论文“同等贡献”作者署名现象却正在井喷。

1.2.2  国际情况  与国内论文不同，国际学术论文很早就出现“同等贡献”作者署名的概念。张晓丽通过对ScienceDirect和IEEE数据库的检索发现，最早的“同等贡献”作者署名论文均在1870年代出现。虽然后续众多期刊都有相关类型论文发表，但比例一直较低。直至20世纪之初，随着交叉学科的蓬勃发展，该类型文章日趋增多。

《Ann Epidemiol》2010年发表的一篇研究分析了2000―2009年《NEJM》《JAMA》《Lancet》《BMJ》和《Ann Intern Med》等全球著名医学期刊的“同等贡献”署名文章，发现每种期刊的共同作者文章比例均有大幅增长：《NEJM》由0.8%增至8.6%；《JAMA》由0增至7.5%；《Lancet》由0.5%增至3.6%；《BMJ》由0增至1.0%；《Ann Intern Med》由0增至3.8%。其中：10年间年均“同等贡献”署名文章比例最高的为《NEJM》，达4.4%；《Lancet》和《JAMA》则分别以2.7%和2.3%的比例位居第二、三位。在医学专科领域，也有相关研究证实在麻醉学、脊柱等领域，该类型文章近年来均有较大幅度的增长。需要指出的是，这类研究中不少是由中国学者所进行的调查分析，显示出国内科技界对此事的密切关注。

2 “同等贡献”作者署名井喷的深层原因

2.1 “谁是作者”的决定权归属于创作者团队

国际医学期刊编辑委员会（ICMJE）在2021年12月修订的《学术研究实施与报告和医学期刊编辑与发表的推荐规范》中，重申了作者署名要同时符合以下4条标准：1）对研究的思路或设计有重要贡献，或者为研究获取、分析或解释数据；2）起草研究论文或对重要的知识内容进行关键性修改；3）对将要发表的版本进行最终定稿；4）同意对研究工作全面负责，确保与论文任何部分的准确性或诚信有关的质疑得到恰当的调查和解决。通信作者则是在投稿、同行评议及出版阶段与期刊进行主要联系的人，其具体工作包括提供作者署名详情、伦理批件、临床试验注册等相关文件以及活动申报信息；此外，通信作者还需及时回答编辑疑问，在文章发表后可及时回复对研究工作的评论等。《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第13条规定：“两人以上合作创作的作品，著作权由合作作者共同享有。”合作作品的作者必须是参加创作的人，“参加创作”是指对作品的思想观点、表达形式付出了创造性的智力劳动，或者构思策划，或者执笔撰写；合作作品权利的分配和行使，可以由合作作者协议确定。如果没有协议，或者协议没有约定的权利，则由合作作者共同行使。

综上所述，无论是国家立法还是国际行规，均只对谁是作者进行了明确定义。对学术期刊论文应该有几个作者、通信作者乃至作者排序等问题，均将决定权赋予论文创作者团队。

2.2  学科交叉、多中心合作导致作者贡献难以量化鉴定

近年来，科技革命的持续深化促进了多学科、多领域间的深度交叉融合，建立起多学科群之间有机联动、相互促进的循环关系，有利于以更具前瞻性的视角和思维模式推进混合式创新。尤其在生命科学领域，学科间的强力交叉融合致使研究课题的规模性、复杂性、周期性远超以往，由此产生国际性、跨学科的大型协作。这种协作对课题的选择，将迥异于以往的个人、小组式设计，使得参与人员能充分体验到组织的规模和协作优势，有利于团队从多角度、全景式地考虑相关影响因素。这种新的组织架构可有效贯通学科链、创新链与产业链，推动创新过程全方位满足科技发展的需求。正是这种学科交叉带来的多中心合作，导致了对研究成果贡献的难以界定。

以本文中出现的临床、基础合作发表“同等贡献”作者署名论文比例高的期刊为例，临床医学和基础医学属相辅相成关系。临床研究中会发现问题及分析对应解决思路，但这只提供了研究问题的设计；绝大多数后续工作需利用基础研究的方法探索问题存在的本质原因，进而提出解决问题的理论方法，从而指导临床研究。在这种唇齿相依的合作情境中，合作者间的科研成果产出该如何进行贡献划分？作为组织团队，如何激发个人的团队归属感? 作为团队成员，如何激发创作者作为贡献者的责任感? 均是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既然作者署名的决定权归属创作团队，那何不充分利用这一条件让团队成员充分满意。此外，生物医药类期刊还有不少本行业中的行规，如资料/病例必须来自于第一作者单位，导致研究生、进修医生在发表文章过程中出现诸多困难；另外，“新冠疫情”时期，国内出现大范围的医务工作者跨地域互助现象，随之而来的科研论文署名也因该规定出现疑问。这一陈腐的框锁效应，反映到科技期刊出版领域，就是近年来“同等贡献”作者署名文章的数量及其占比的激增。如今，不少多中心研究的文章仅将作者署名为团队名称，或署以团队名称加上各单位主要作者姓名，导致“同等贡献”现象频发。

2.3  作者署名背后有隐性权益驱动

“同等贡献”作者署名增多的另一重要诱因，在于论文中“第一作者”“通信作者”将直接同科技评价挂钩，背后隐藏着对单位及个人的种种权益——人才引进、职称评定、基金评审、科研奖励分配、成果鉴定等。既然绝大多数期刊的作者排序是依据创作者在文章创作过程中的贡献度而定，且署名顺序还可由作者共同协商决定，就为不端署名留下了操作空间，功利性权益驱动势必导致出现跨单位间通过互挂共同第一作者或共同通信作者来增加本单位论文数量的乱象。

图源：nature

3 对策建议

身处大数据时代，作者间交流、互动与碰撞将产生不可估量的价值。作为严谨求实的科技工作者，对科技论文作者的署名应十分慎重，更何况署名还关乎学术道德、学术生态建设乃至公平正义的呼唤。利用学术论文传播作者身份，体现对文章著作权的拥有和文责自负的声明，是署名权的核心价值。为更好规范科技期刊论文作者的署名，需从大处着眼、小处着手，多方努力，共同完善。

3.1 政策导向有助于促使作者署名回归其学术性和荣誉性本质

创新是国家和民族发展的不竭动力，在近年来日益激烈复杂的国际竞争中，科技创新能力已直接成为综合国力竞争的制胜因素。为此，党和国家开始坚定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深化科技体制改革；从政策制定到细节落实各方面不断激励和引导科技工作者弘扬科学家精神，追求真理、勇攀高峰；并逐步树立为科技界广泛认可、共同遵循的价值理念；在全社会营造尊重科学、尊重人才的良好氛围。作为承托学术交流的重要平台和促进科技进步的重要园地，科技期刊界应当以政策指引为推手，以《关于推动学术期刊繁荣发展的意见》提及的优化发展环境、规范学术期刊出版秩序为指引，从宣传引导、落实具体实施策略等方面逐步加强防范及惩处学术不端行为的机制建设和技术应用，为虚假繁荣的“同等贡献”作者署名降温灭火。从政策上看，为推进科技评价制度改革，改进人才评价方式，加强监督评估和科研诚信体系建设，党中央、国务院和各部委密集出台了《关于深化项目评审、人才评价、机构评估改革的意见》《关于进一步弘扬科学家精神加强作风和学风建设的意见》《关于规范高等学校SCI论文相关指标使用树立正确评价导向的若干意见》《关于破除科技评价中“唯论文”不良导向的若干措施（试行）》等一系列指导意见和措施，将对今后的人才和机构评价产生正本清源的颠覆性影响。

时至今日，在国家相关方针政策引导下，各项细化规定正在不断密集出台并强化落实。例如：2022年1月，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发布的《关于2022年度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申请与结题等有关事项的通告》明确指出：“在填写论文等研究成果时，根据论文等发表时的真实情况规范列出所有作者署名，不再标注第一作者或通信作者。”此举引发了科学界的广泛关注：基金委此举究竟意在引导科研人员减少论文挂名、突出作者的实际贡献，还是未来评审将更注重前期调研规划、降低对过往科研的考察权重，都有待未来持续的观察；此举是否会深刻影响研究生和青年导师之间关系，是否将不利于多中心合作等？此外，清华大学、上海交通大学等一批“双一流”大学也开始出台系列规定，不再把发表学术论文作为申请学位的前置条件，转而以更多种形式的创造性成果来衡量研究生的学业质量。我们相信，这些举措的落实，必将助力规范我国科技期刊论文中“同等贡献”作者署名的现状。

3.2 科技期刊应强化自身管理以持续净化不当的“同等贡献”作者署名

科技期刊论文作者署名的本质意义在于明确著作权归属，还将对作品的科学性承担文责自负的责任。科技期刊有义务对发表文章的署名进行合理指导和规范。但遗憾的是，现阶段中国科技期刊对出版伦理、署名规范等宣传工作较为薄弱，对《中文核心期刊要目总览》(2017年版)收录的338种高校中文科技期刊的调查发现，仅有6.8%的期刊发布与署名有关的文件及相关内容]。

虽然ICMJE规范将作者署名的决定权归属于作者团队，但在实际工作中，科技期刊从自身从严治理、高标准要求出发，也可通过相应工作持续净化不当的“同等贡献”作者署名。例如：大部分杂志社出版的中文医学期刊均要求同一单位、同科室人员不容许标注“同等贡献”，独一单位申报课题不设共同通信作者；作者在投稿时需同时提交对本研究的贡献声明；作者排序在投稿后不建议再作改动，确需改动时必须出示单位证明及所有作者亲笔签名的署名无异议书面证明等。这些措施都对遏制“同等贡献”作者署名的滥用起到了积极作用。此外，国家各期刊资源平台和行业数据库还可以通过建立“作者库”，对标注不当的高频次 “同等贡献”署名作者进行预警或设立黑名单等。我们建议，科技期刊未来需要进一步强化对文章署名规范的宣传，利用自身影响力规范署名行为，积极引导作者正确处理论文署名问题；还应该通过审稿甄别署名不当行为，借助作者贡献声明对署名进行监督。我们相信，通过强化上述措施，必将不断减少因署名不当导致的学术不端行为，持续净化出版环境。

3.3 科技期刊可合理引导多中心合作论文的“同等贡献”作者署名

虽然论文中“同等贡献”作者署名不该滥用，但不可否认学科交叉、多中心合作无疑将产生高水平的科技创新成果，这些成果的发表可能出现“同等贡献”作者。为防止因署名争议导致的因噎废食行为，避免挫伤多中心合作的积极性，科技期刊需要探讨合理引导多中心合作论文署名的具体措施。鉴于“同等贡献”难以厘清，我们建议：对确属多学科合作的研究论文，适当支持“共同第一作者”（“同等贡献”作者）的标注；但通信作者只设一个。这更多出于对论文责任自负的考虑，毕竟通信作者在投稿、同行评议及出版过程中，与期刊联络的作用可以由其他作者共担，而不是像有人从狭隘的功利目的出发，认为通信作者似同第一作者，需为文章的科学性等承担主体责任。“共同通信作者”增多，势必会因为责任分散效应导致通信作者责任感的削弱，还可能导致争名逐利的乱象。我们还建议：可以将作者贡献率进行量化，如投稿之前要求创作者团队提供各个作者实际贡献的百分比。这或许将更易于出版后期的成果鉴定，并有可能大幅减少第二、第三等中间作者，将那些本应出现在致谢中的名字从作者中删除，将其归入致谢行列。

4 结束语

综上所述，科技期刊论文中“同等贡献”作者署名缘起学科交叉、跨界融合推动科研创新的探索，但却因学术评价指标简单化、科研功利主义严重、相关部门疏于监管及惩处力度不大等原因，导致其使用逐渐泛滥，不但已成为学术诚信治理中的棘手问题，而且开始干扰人才评价及学术资源配置。有鉴于此，我们认为对论文中“同等贡献”作者署名的治理，应从政策引导的源头抓起，不断打破以刊评文、“SCI至上”、“唯论文”等固有观念，逐渐建立多元化的评价体系，通过科学、公正、公平的人才评价机制引导，不断在激励交叉融合创新和恰当署名间寻找新的平衡点。同时，科技期刊界要通过对正确理念的宣传和引导，采取合理措施规范作者署名，为厘清作者贡献、端正学术氛围、激励全面创新，营造出风清气正的出版环境添砖加瓦。

 全文请参见《编辑学报》2022年第3期第249-25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