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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连载:《小医生笔记》 (1.18更新)

心血管内科医师 · 最后编辑于 2008-01-18 · IP 北京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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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帖子发布于 17 年零 215 天前,其中的信息可能已发生改变或有所发展。
(序)谨以此文送给在医疗岗位上辛勤工作的朋友们,在医患关系并不好的今天,希望更多的人了解医生的生活状态,他们是如何与死亡做着斗争,他们曾经努力将你挽留在这个世界。

声明:《小医生笔记》为本人原创,请尊重本人劳动成果,严禁剽窃。

2007—12—19

07年的岁末,北京,深冬的夜外面有风,虽然最近没有西伯利亚吹过来的寒流袭扰,气温还是陡然降低了很多,医院院里的几棵杨树在风中被吹的沙沙作响,周围静悄悄的。

这个时候的北京,或许你正在某个灯火通明的饭店里一边吃着海鲜,一边大口的喝着啤酒,或许你正在某个KTV的包房里尽情的唱着一无所有,旁边是几个装扮时尚的妹妹,灯红酒绿中,你的歌声中参杂着女孩们的尖叫。虽然也已经深了,虽然这是一个中心化的现代都市。但对于刚刚来到这个城市的马大河来说或许呆在一间温暖的屋里,捧上一杯热茶,读上一张报纸,坐在长椅上等待困意的眷顾,就已经是天上人间般的生活。

马大河努力的眨了眨,困意真的来的。可是面前的一堆的病例,如同魔鬼一般的在眼前晃来晃去,使他无法抗拒而有些痛苦。

他放下手中的笔,拿起了病历一旁的红梅香烟,从中抽出一棵,啪的一声,香烟在火苗中变的红彤彤,一股青烟寥寥腾了起来。

想起刚才抢救的病人,年轻的马大河一脸的无奈和沮丧。显然自己已经尽了力,但是没能抢救过来还是让他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今天下午科里刚发了奖金,800块,虽然不多,但这是他参加工作后拿到的第一份奖金,算上工资,这个月的收入有将近2000块。在北京这个地方,这点钱会是某些人一餐的消费,马大河心里清楚大部分的医生的收入是相对清贫的,他就是这大部分中的一员,唯一支撑他能走下来就是从小对医生形成一种观念,治病救人,就死扶伤。

所以硕士毕业后,他顺理成章的留在了这个城市的某个医院里,他知道,这样的选择意味着什么,成为一名医生又意味着什么?

傍晚,马大河在食堂点了一份红烧鲤鱼,一是对自己的奖励,二是晚上要值夜班,吃的好一点,夜里处理病人时会更有精神。

护士匆忙跑来叫他的时候,他正在值班室吃饭。

“6床。马大夫,快,抢救”护士刘梅的身影在门口晃了一下,转身跑开了。

马大河心里咯噔了一下,刚到嘴里一口饭,还没有来的及嚼,就被咽了下去,好象里面还有一根鱼刺,好象没有卡在嗓子里。马大河来不及想了象弹簧一般的从椅子上蹿了起来,三步两步跑到离值班室不远的3号病房。

6床的老王仰面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懒散散的样子,象是沉沉的睡去了,护士张宵正在努力作着心外按压,手一下一下的按下去,又抬起来。

马大河给病人测了个血压,测不到,听了听双侧的呼吸音,没有。

他接过了护士的位置,两个小护士开始小跑着推急救车,除颤仪,心电图机,给麻醉科打电话,病房里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二线医生陈大夫高大的身躯从外面闯了进来。

“病人怎么样了?”

“心跳血压 没有 点头样呼吸 正在进行心脏按压”



旁边的心电监测仪上一连串的细小室颤波。

“ 推一支肾上腺素,一支碳酸氢钠,准备电除颤。”

除颤仪的电压被调到了200焦耳,两个电极板上涂满了导电糊,

“电除颤准备好了”

在按钮被按下去的一瞬间,老王的整个身子象是要弹起来似的颤动了一下,接着又重重的掉在了床上。

360焦耳 一次 两次,监护仪上,心电的波形依然如河面上起的波浪一般,时而急促,时而缓慢,时而是一条直线。

麻醉科的医生已经对病人进行了气管插管,连接着的插管皮球囊,一会饱满,一会被捏下。当我们的肺不能自主的进行呼吸时,全身血液所输送的氧气,就只能靠这只皮囊供给了,它承载着希望,承载着生命的呼唤。

时间在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了,抢救还在继续,马大河依旧还在重复着那简单而机械的动作,额头的汗已经顺着脸颊流到了脖梗。

护士张宵换下了马大河,马大河感觉两个臂膀酸的不行,有些发胀。他拿起手电筒看了看老王的瞳孔,中等散大,对光反射没有。

一支支急救药品还在注入这个脆弱的生命,试图挽留他离去的脚步。

病人老王睡的更沉了,在冬天的夜里不愿意醒来。老王的家属,涌在诊室的门口外,隐约中,似乎已经有人在哭泣。

“希望不大了,我去和病人家属谈谈”二线陈大夫冲着马大河小声的说,显然病人的情况在积极的抢救下没有任何进展,心跳 呼吸 脉搏都没有,而抢救已经持续了将近40分钟,已经过了最佳抢救时机。

马大河点了点头,拉过来心电图,电极的指针在心电图纸上画出了一条直线,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

两个小护士依旧继续做着心脏按压,病人的家属没有同意,抢救是不能被终止的。

由于老王的冠脉病变很重,长年来多次有这样的场景出现,但是以往的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前段时间,病房里陆续有老病人离开,显然无形中老王感到了恐惧,心情波动很大,经常激动的抓住马大河的手,痛哭一翻,搞的马大河不知道说什么。

真的不知道人在临死之前是不是会有预感,现在看来情绪的不稳定加速了老王的病情。

抢救以失败而宣告结束,化险为夷的经历没有得到延续,病人老王安详的离开了。

家属们似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悲伤。依次进去,他们将老王围在中间,为老王盖上了被子,老王正象往常一样睡着。然后准备后事去了。



马大河努力的在午夜十二点前,干完了所有的工作,他伸了个懒腰。

“睡了睡了”他自言自语的说。

窗外的风依然没有困意,拼命的摇摆,冲撞,上下翻腾,似乎要闯进来。

值班室的暖气很烫,整个屋子暖暖的。

马大河想明天下了夜班,他要去外面走走,冬天的北京也很美丽。

希望这是一个安宁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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