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BT？辩证行为治疗？你一定要知道的中国发展！

一、辩证行为治疗：名门之秀，未来之星

辩证行为治疗（Dialectical Behavior Therapy，DBT）是认知行为治疗（Cognitive-Behavioral Therapy，CBT）的一个新兴又古老的分支。

说其“新兴”，是因为DBT由美国心理学家玛莎·林内翰（Masha M. Linehan）教授于20世纪90年代创立，继承传统CBT结构清晰、技术明确、操作具体、基于循证的优良传统，集成生物心理社会新近研究成果用于治疗实践，与随后诞生的正念认知治疗、接纳与承诺治疗等一系列基于正念的CBT并称为CBT的“第三浪潮”。

说其“古老”，是因为DBT是在借鉴传统东方文化的基础上创立，把东方的辩证、中庸、正念、接纳、平衡等文化智慧，融入西方已发展较为成熟的CBT“改变”策略里，强调“接纳”与“改变”的平衡，注重智慧心灵的个体化选择，以“辩证”的视角理解和改善心理状况，促进个体的心理发展，建立一种值得过的生活方式（A Life Worth Living）。

DBT的创始人Masha M. Linehan

DBT所擅长的，往往是目前精神心理领域棘手的问题，最初是为被称为“治疗师杀手”的边缘型人格障碍所设计。循证研究表明，DBT对边缘型人格障碍、B群和C群人格障碍、抑郁障碍、进食障碍、成瘾问题、创伤后应激障碍、双相情感障碍、焦虑障碍、强迫障碍、注意力缺陷与多动障碍、自杀自伤行为等均有明确的疗效。

正是因为其处理的是这些棘手的问题，DBT的实施采用了阵容庞大的整体治疗模式，包括个体心理治疗、团体技能训练、电话辅导和治疗团队督导，如果是青少年，还需要加入家庭治疗。如此阵容，也需要持续3个月到1年的治疗，才可真正帮助个体理解、改变和巩固与生活问题相关的行为、情绪及认知模式，并发展人格。

DBT的整体治疗模式

二、辩证行为治疗的中国之行：相见恨晚，恰逢其时

2015年5月17日，在南京举办的第五届亚洲认知行为治疗大会闭幕式上，中德班教师Renneberg Babette教授进行了有关DBT的大会报告，这开启了DBT在我国大陆地区传播和发展的开始。

相对于其他两个主要的三代CBT，DBT在中国大陆的发展较晚，至今只有5年生命。但比起精神分析的100年、CBT的50年滞后于西方，DBT的20年滞后，已经缩短了差距的时间。

2015年5月Renneberg Babette教授在南京首次进行DBT报告

而且，融入东方哲学和禅学思想的辩证行为治疗一经传入中国，便吸引了一大批专家、学者、心理卫生从业者的关注，学习和实践的热潮已经被掀起。举办培训、开展实践与科研、翻译与出版书籍等一系列工作极大地推动了DBT在中国的快速发展。

DBT在2015年的传入具有历史的必然性。DBT是建立在CBT基础上的心理治疗方法，需要治疗师在接受过良好的CBT培训的基础上，进一步深造。而CBT在我国的发展从中德班的传入开始，也仅仅发展了20年，15年的CBT补课之后，方可有DBT的发展空间。

同时，CBT的实践为一般性精神心理问题提供了有希望和效果明确的治疗方法，而更困难的问题如边缘型人格障碍、自伤问题、进食障碍等需要更进一步的解决方法，这个时候DBT应时而生，可谓恰逢其时。

三、辩证行为治疗的中国之路：星星之火，尚未燎原

（一）学习培训

2016年至今，以四川省精神卫生中心、南京医科大学附属脑科医院、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北京大学、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安定医院、深圳市康宁医院为代表的六家单位先后引进了中美、国际及中德辩证行为治疗培训项目，培养了中国第一批学习过DBT的心理治疗师。

四川省精神卫生中心：中美辩证行为治疗培训

2016年8月，四川省精神卫生中心的黄国平教授邀请到玛莎·林内翰教授的两位弟子：华盛顿大学的Hollie教授和哈佛大学医学院的Lyndsey博士，举办了“首届中美辩证行为治疗培训班”，这是国内首个中美DBT培训项目。

四川省精神卫生中心举办的“首届中美辩证行为治疗培训”

南京医科大学附属脑科医院：中德辩证行为治疗连续培训（DBT中德班）

2017年9月，中德班教师Jan Glasenapp博士在第四期CBT中德班讲授边缘型人格障碍的治疗时，进行了DBT培训。2018年12月~2019年5月，作为中德班的新项目，南京医科大学附属脑科医院王纯主任邀请到Jan Glasenapp博士，举办了“首届中德辩证行为治疗连续培训”。

南京医科大学附属脑科医院举办的“中德辩证行为治疗连续培训”

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中美辩证行为治疗培训与儿童青少年辩证行为治疗培训

2017年10月和2019年5月，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的陈珏教授邀请到美国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进食障碍中心的Leslie Karwoski Anderson博士、Julie Trim博士，波士顿儿童研究中心临床主任Marcus Rodriguez博士，举办了“中美辩证行为治疗连续培训”的初级班与高级班，并于2020年7月~10月举办了“中美辩证行为治疗核心技能网络培训”。 

2020年12月~2021年1月，程文红教授邀请美国长岛大学DBT临床研究培训项目主任Jill H. Rathus教授，举办了“儿童青少年辩证行为治疗网络培训”。

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举办的“中美辩证行为治疗培训”与““儿童青少年辩证行为治疗培训”

北京大学：国际辩证行为治疗培训

2017年10月~2018年10月，北京大学心理咨询与治疗中心方新主任邀请德国海德堡大学心身医学和心理治疗学院院长、国际DBT学会主席Martin Bohus教授，举办了“第一届国际复杂型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辩证行为治疗连续培训”。2019年10月~2020年10月，方新主任邀请到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的Blaise Aguirre博士以及波士顿儿童研究中心临床主任Marcus Rodriguez博士举办了“第二届国际辩证行为治疗用于青少年自伤自杀行为干预的连续培训”。 

北京大学举办的“国际辩证行为治疗培训”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安定医院：儿童青少年辩证行为治疗培训

2019年7月12日~14日，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安定医院李占江教授邀请波士顿儿童研究中心临床主任Marcus Rodriguez博士，举办了“儿童青少年辩证行为治疗培训”。

北京安定医院举办的“儿童青少年辩证行为治疗培训”

深圳市康宁医院：辩证行为治疗及现代认知行为治疗咨询过程与核心技能连续培训班

2019年11月27日~12月1日，深圳市康宁医院的毕建强主任邀请到杜克大学Zachary Rosenthal教授、波士顿儿童研究中心临床主任Marcus Rodriguez博士等，举办了“2019年辩证行为治疗及现代认知行为治疗咨询过程与核心技能连续培训班”。 

深圳市康宁医院举办的DBT培训

（二）临床实践

2016年至今，以南京医科大学附属脑科医院、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和四川省精神卫生中心为代表的精神卫生机构陆续开展了DBT在心境障碍、进食障碍、边缘型人格障碍、自杀与自伤行为治疗中的临床实践工作，包括制定相关疾病或问题的DBT治疗方案、编制治疗手册、实施DBT治疗等。

南京医科大学附属脑科医院：在心理干预中心门诊、心境障碍科与医学心理科住院病房开展了以心境障碍、自杀与自伤行为为主的标准化DBT治疗，包括个体治疗、团体技能训练、电话危机干预与治疗师团体督导。

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在进食障碍诊治中心对进食障碍患者开展了DBT个体与团体治疗、家长培训以及治疗团队咨询会议。在临床心理科（心身科）为其他各类心理障碍患者开展DBT团体治疗。

四川省精神卫生中心：牵头成立了四川省医学会人格障碍诊治小组，并针对边缘型人格障碍患者形成了包括“治疗前访谈”、“2周10次的住院团体DBT治疗”以及“13周13次的门诊DBT团体治疗”在内的三阶段治疗流程。 

此外，2019年开始，北京大学第六医院进食障碍诊疗中心对进食障碍患者开展了DBT治疗及治疗团队咨询会议。2020年以来，广州医科大学附属脑科医院心身医学科面向有自伤、自杀倾向的患者群体，常规开展DBT团体技能训练；长春市第六医院在门诊常规开展针对患者本人的DBT团体技能训练以及包含患者家人的家庭团体技能训练；甘肃宝石花医院开展了青少年情绪障碍的DBT团体治疗。

我国精神卫生机构陆续开展DBT团体技能训练

除了临床之外，DBT在国内也开始用于其他领域。例如，中国辩证行为治疗学组的张素彬老师与北京理工大学的李波博士带领团队尝试将DBT的理念和技能应用于国家精准扶贫的心理建设以及狱警压力管理和服刑人员的情绪调节。

DBT应用于服刑人员的情绪调节

（三）科学研究

2017年至今，以南京医科大学附属脑科医院、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四川省精神卫生中心为代表的精神卫生机构陆续开展了DBT治疗非自杀性自伤行为、进食障碍、边缘型人格障碍的科研工作, 包括探索相关疾病或问题的发病机制，明确DBT治疗疗效等。

南京医科大学附属脑科医院：王纯主任于2019年5月牵头启动了“全国多中心非自杀性自伤行为的现状调查、发病机制及干预研究”，旨在了解国内非自杀性自伤行为的流行病学现状与特征、发病机制及DBT团体技能训练的治疗疗效。

南京医科大学附属脑科医院全国多中心非自杀性自伤项目启动与培训会

该项目在全国15家专业机构开展，其中12个中心一共同时进行了24个团体治疗，共64名研究和干预专业工作者、289名非自杀性自伤行为的患者参加了研究。这12家机构不仅进行了DBT研究，而且也在参加研究的基础上，开展了DBT治疗的临床工作。他们是：

南京医科大学附属脑科医院、四川省精神卫生中心、天津市安定医院、中山大学附属第三医院、湖南省脑科医院、甘肃宝石花医院、陕西省人民医院、西安市精神卫生中心、徐州市东方医院、苏州市吴江区精神康复医院、解放军第904医院、常州市第一人民医院。

全国多中心DBT研究和治疗团队

上海市精神卫生：陈珏主任带领的进食障碍治疗与研究团队自2017年起，陆续开展了以进食障碍为主的DBT研究，包括“辩证行为团体治疗对神经性贪食症疗效的多中心随机对照研究”、“网络DBT团体治疗新技术对贪食症的疗效及可行性研究”、“神经性贪食患者情绪调节异常的神经环路机制及DBT疗效预测研究”等，旨在明确进食障碍患者的心身机制以及DBT治疗疗效。其中，参与神经性贪食症的中心随机对照研究的单位还有北京大学第六医院、上海市同济医院（同济大学附属同济医院）、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

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进食障碍研究与治疗团队

四川省精神卫生中心：黄国平教授带领的人格障碍诊治团队陆续开展了以边缘型人格障碍与非自杀性自伤为主的DBT研究，包括“辩证行为团体治疗在边缘型人格障碍的结构化治疗探索”、“本土化辩证行为团体治疗在边缘型人格障碍中的临床研究”以及“辩证行为团体治疗在青少年非自杀性自伤行为的干预研究”等，旨在明确DBT治疗边缘型人格障碍与非自杀性自伤行为的疗效，探索本土化DBT治疗方案。

四川省精神卫生中心DBT研究和治疗团队

（四）出版书籍

南京医科大学附属脑科医院王纯主任带领DBT学组的37位作者，在2020年3月新冠肺炎疫情肆虐之时，共同编写了科普读物《疫情下儿童青少年心理调适指南》，该指南将最新的辩证行为治疗理念融入书中，帮助广大学生预防和缓解疫情下可能会出现的各种心理问题。该书捐赠疫区1100本，捐赠中小学900本，全国新华书店销量过万，获中华医学会2020年度科普创新奖。

另外，中国学者还陆续翻译了一些DBT经典著作。较具代表性的如台湾学者江孟蓉、田晓宁等于2015年翻译出版的玛莎·林内翰教授的经典著作《DBT技巧训练手册（上、下）》及《DBT技巧训练讲义及作业单》。该套丛书的中文简体版已由祝卓宏、朱卓影、陈珏、曹静等翻译完成，有望2021年出版。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陈珏主任带领团队于2019年8月翻译出版了《告别情绪性进食的DBT方法》（自助手册），另一本《暴食和贪食的DBT治疗》（治疗师手册）已翻译完成，将于2021年出版。

目前已出版的DBT代表性书籍

（五）成立学组

2019年11月，为推动DBT在中国的规范发展，南京医科大学附属脑科医院、北京大学、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与四川省精神卫生中心发起成立了中国心理卫生协会CBT专业委员会DBT学组（简称中国DBT学组），这是国内成立的首个辩证行为治疗专业组织，将致力于中国辩证行为治疗的培训、实践、科研、发展、推广和科普。

学组共有54名成员，主要来自全国各地的医疗机构、高等院校或研究所。其中，南京医科大学附属脑科医院的王纯主任担任首届组长，北京大学心理咨询与治疗中心的方新主任、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的陈珏主任、四川省精神卫生中心的黄国平主任担任副组长。

中国辩证行为治疗学组成立会

同时，为了更好地推动学组的发展，学组聘请了来自德国和美国DBT领域的5位专家担任学组顾问。其中，Martin Bohus教授是国际DBT学会的主席，中国DBT学组也被认可为国际DBT学组在中国的分支。

中国DBT学组的国际顾问

中国DBT学组成员名单

2021年1月，为了进一步推广和宣传DBT，加强专业人员之间的交流与合作，学组携手丁香园推出机构号：辩证行为治疗学苑，该机构号将致力于为广大医疗专业人士提供有价值的、触手可及的精神心理专业知识以及学术交流平台。至此，学组的推广平台包括：辩证行为治疗微信公众号、辩证行为治疗学苑丁香园机构号。

束语：过往已往 来路方长

随着中国DBT学组的成立，在既往DBT培训、实践与科研工作的基础上，未来DBT在中国的发展将包括但不局限于以下几个方面：

（1）继续举办高质量的DBT培训与学术会议，培养专业人才，促进专业人员之间的国际交流与合作；

（2）进一步开展DBT的实践工作，加强DBT在疾病与非疾病领域的应用，服务于中国大众的心理健康；

（3）继续开展DBT相关的科研工作，明确DBT的疗效，探索起效机制，进行本土化研究；

（4）编写、翻译DBT相关的治疗手册和专业书籍；

（5）建立和发展中国DBT临床实践中心。

过往已往，来路方长。并肩携手，可期未来。

祝愿DBT在中国健康、规范、专业地发展，惠及广大心理障碍患者及家庭，为中国心理卫生事业做出贡献。

作者：杨华

审校：王纯

欢迎各位同道关注丁香园机构号：辩证行为治疗学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