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寒论名家解读汇编——第37条
注:1、以下是历代名家对伤寒论解读观点的出处索引,可以为大家对比阅读提供参考;2、因时代不同作者所引用的伤寒论版本差异,整理遗失等客观原因,部分条文解读或有缺失敬请谅解!

第37条:太阳病,十日以去,脉浮细而嗜卧者,外已解也。设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脉但浮者,与麻黄汤。
成无己《注解伤寒论》
太阳病,十日以去,脉浮细而嗜卧者,外已解也。设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脉但浮者,与麻黄汤。
十日以去,向解之时也。脉浮细而嗜卧者,表邪已罢也。病虽已和解之,若脉但浮而不细者,则邪气但在表也,与麻黄汤发散之。
方有执《伤寒论条辨》
太阳病,十日以去,脉浮细而嗜卧者,外已解也,设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脉但浮者,与麻黄汤。
脉浮细而嗜卧者,大邪已退,血气乍虚而肢体倦怠也。胸满胁痛,则少阳未除,故与小柴胡以和之。脉但浮则邪还表,故与麻黄汤以发之。
喻嘉言《尚论篇》
太阳病,十日以去,脉浮细而嗜卧者,外解已也。设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脉浮者,用麻黄汤。
脉微细而嗜卧者,大邪已退,血气虚而肢体倦怠也。胸满胁痛则少阳未除,故与小柴胡以和之;脉但浮,则邪还表,故与麻黄以发之。
张志聪《伤寒论集注》
太阳病十日以去,脉浮细而嗜卧者,外已解也。设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脉但浮者,与麻黄汤。
此言太阳少阴之气合于肌表并主神机出入之义。太阳病者,本太阳之为病也。十日以去,当少阴主气之期。脉浮细者,太阳之为病,脉浮及于少阴则脉细也。嗜卧者,阴阳荣卫之气交相舒应,故曰外已解也。设胸满胁痛者,太少未尽之邪从胸胁而外达,宜与小柴胡汤。脉但浮而不细者,太阳之气从外达表,宜与麻黄汤。愚按:小柴胡汤、麻黄汤,不过假此以明太少之由枢而外,从外而表,非真与之,故曰设也。
张锡驹《伤寒论直解》
太阳病,十日以去,脉浮细而嗜卧者,外已解也。设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脉但浮者,与麻黄汤。
【注】此论太少阴阳之气表里相通,而太阳又得少阴之枢以为出入也。太阳病者,病在太阳也;十日已去,正值少阴主气之期也;脉浮细者,太阳之脉浮,少阴之脉细也;嗜卧者,太少阴阳之气两相和合,故曰外已解也。设胸满胁痛者,太阳之气欲从胸胁而出,不得少阴之枢转也,故与小柴胡汤以转少阴之枢。若脉但浮而不细者,太阳之气自不能外出,非关枢也,故与麻黄汤以达表。
按:此以上三节,皆用麻黄汤,而所主有不同也。首节言太阳之气在表,宜麻黄汤以散在表之邪;次节言太阳之气在胸,宜麻黄汤以通在胸之气;此节言太阳之气自不能外出,不涉少阴之枢,亦宜麻黄汤导之外出也。
张隐庵《宗印》有云:此皆阳病遇阴,阴病遇阳,阴阳和而病自愈,非表病变阴,阳病而得阴脉之谓。读论者当知阴阳之道,通变无穷,幸勿胶柱,庶为得之。
尤在泾《伤寒贯珠集》
太阳病,十日己去,脉浮细而嗜卧者,外已解也。设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脉但浮者,与麻黄汤。
太阳病,至十余日之久,脉浮不紧而细,人不躁烦而嗜卧,所谓紧去人安,其病为已解也。下二段是就未解时说,谓脉浮细,不嗜卧而胸满胁痛者,邪已入少阳,为未解也,则当与小柴胡汤;若脉但浮而不细,不嗜卧者,邪犹在太阳而未解也,仍当与麻黄汤,非外已解,而犹和之发之之谓也。
柯琴《伤寒来苏集》
太阳病,十日已去,脉浮细而嗜卧者,外已解也。设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脉但浮者,与麻黄汤。
脉微细,但欲寐,少阴症也。浮细而嗜卧,无少阴症者,虽十日后,尚属太阳,此表解而不了了之谓。设见胸满嗜卧,亦太阳之余邪未散。兼胁痛,是太阳少阳合病矣,以少阳脉弦细也,少阳为枢,枢机不利,一阳之气不升,故胸满胁痛而嗜卧,与小柴胡和之。若脉浮而不细,是浮而有力也。无胸胁痛,则不属少阳;但浮而不大,则不涉阳明,是仍在太阳也。太阳为开,开病反阖,故嗜卧,与麻黄汤以开之,使卫气行阳,太阳仍得主外而喜寤矣。与太阳初病用以发汗不同,当小其制而少与之。
吴谦《医宗金鉴》
太阳病,十日以去,脉浮细而嗜卧者,外已解也。设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脉但浮者,与麻黄汤。
【注】太阳病十日以上无他证,脉浮细而嗜卧者,外邪已解,不须药也。设有胸满胁痛等证,则知少阳之外邪未解,故与小柴胡汤和之。若脉但浮不细,而有头痛发热恶寒无汗等证,则仍是太阳之外邪未解,当与麻黄汤汗之。
【按】论中脉浮细,太阳少阳脉也;脉弦细,少阳脉也;脉沉细,少阴脉也。脉浮细,身热嗜卧者,阳也;脉沉细,身无热嗜卧者,阴也;脉缓细,身和嗜卧者,已解也。是皆不可不察也。
【集注】王肯堂日:此条当是太阳、少阳合病。胸满虽同,而脉浮细嗜卧,则为表邪已解,胁痛为少阳有邪,故与小柴胡汤。若脉但浮者,又当先治太阳也,故与麻黄汤。此是设为变通之言,非为服柴胡而脉浮也。
陈修园《伤寒论浅注》
太阳病,十日以去,脉浮细而嗜卧者,外已解也。设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脉但浮者,与麻黄汤。
【注】太阳病,头项强痛等证,五日少阴。至十日已去,为十一日,正值少阴主气之期。其脉浮为太阳,细为少阴,而嗜卧者,太阳、少阴之气两相和合,故知其外已解也。
设令胸满胁痛者,太阳之气欲从胸胁而出,不得少阴[阳]之枢转也。
盖少阴为阴枢,少阳为阳枢,惟小柴胡汤能转其枢。兹与以小柴胡汤,药证若对即立效。
若脉但浮而不细者,是太阳之气自不能外出,非关枢也,与麻黄汤以达表。
此言太、少阴阳之气表里相通,而太阳又得少阴[阳]之枢以为出入也。
张令韶云:此以上三节皆用麻黄汤,而所主各有不同也。
首节言太阳之气在表,宜麻黄汤以散在表之邪;次节言太阳之气合阳明而在胸,宜麻黄汤以通在胸之气;此节言太阳之气自不能外出,不涉少阴之枢,亦宜麻黄汤导之外出也。
张隐庵《宗印》云:此节言阳病遇阴、阴病遇阳,阴阳和而自愈,非表病变阴、阳病而得阴脉之谓。读论者,当知阴阳之道变通无穷,幸勿胶柱,庶为得之。
陈伯坛《读过伤寒论》
太阳病,十日以去,脉浮细而嗜卧者,外已解也。设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脉但浮者,与麻黄汤。
上条太阳阳明牵入手太阴,本条太阳少阳又遁入足少阴矣。书太阳病十日已去,十日以前之病形,已作过去论,就以现在论可矣。书脉浮细,浮为阳,细为阴。阴细变阳浮耶?抑阳浮变阴细耶?假令脉微细,是属少阴。假令脉弦细,是属少阳。否则如下文柴胡证之阳微结,亦脉沉细而已。浮细则未之见也。无何而嗜卧者,有是脉宜其有是证。少阴肾主卧者也,阳入之阴者又静也。太阳少阴相亲切,嗜静故嗜卧也。脱令阳气内伐,则热舍于肾,不得卧则有之,无所用其嗜也。否或少阴受邪,则病为在里,但欲寐则有之,亦无暇于嗜也。卧病与嗜卧有苦乐之殊,匪特少阴不病,即太阳亦不病,故曰外已解也。卧无外扰,太阳诚得所矣哉。虽然,浮为在外,无外证安得有浮脉耶?且汗出二字阙不书,则前此未经汗解可知,又乌知余邪非转属他经耶?曰胸满胁痛者,胸胁乃少阳相连地,毋亦太阳少阳合病耶?非也。正惟太少不受邪,而引避余邪,入卧时少阳已偕太阳以入肾矣,少阳属肾也。卧而转阴枢者少阳,起而转阳枢者亦少阳。则休养太阳在乎卧,活动神机亦在乎卧。而后浮细之脉,能以合目得之也,迨胸满胁痛则少阳起矣。胸邪侵掠其胁,与少阳相搏击,则胁被其痛矣,毕竟少阳之转力有未逮。计惟与小柴胡汤为后盾,非徒解满解痛已也,必复有外证出在外。前言其外已解者,始共见其实未解也。胡不早与小柴耶?其胸未满,外邪犹非逼近于胁也。安用小柴乎?故宁放弃其胸胁以诱邪,未始非少阳之智也。且十日则历时已久,太阳尚未归经,能保其不随病势为升沉乎?曰脉但浮者,喜其细脉去而浮有加,显属浮为在外之浮,不同浮细脉仅免于沉也。意者解外非柴即桂矣乎?曰与麻黄汤,桂枝外证已过去。麻黄解已解之外复有外,并提升十日不见之太阳也。此又柴胡证生出麻黄,应上桂枝证生出葛根。柴葛且后先辉映,况麻桂乎?以麻代桂作小结束,起下大小青龙之变通麻黄也。
曹颖甫《伤寒发微》
太阳病,十日以去,脉浮细而嗜卧者,外已解也。设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脉但浮者,与麻黄汤。
太阳病十日以去,则已过七日之期,诊其脉,浮而细,则标阳已衰。嗜卧,则表热已退。由燥而静,其为太阳解后,不传阳明可知。若水气留于心下而见胸满,水气结于肾、膀之上而见胁痛,则为太阳水气内陷。故同一浮细之脉,水气由手少阳三焦牵涉寒水之脏腑,则外仍未解。寒水之脏,属足少阴,故脉细。此时虽无潮热,而太阳水气未尽,故仍宜小柴胡汤以解外。若脉但浮而不细者,水气当在膈上,而但见胸满之证,与上节麻黄汤证同,不定牵涉足少阴而并见胁痛,故不见少阴微细之脉。此当于无字处求之者也。
恽铁樵《伤寒论辑义按》
太阳病十日已去,脉浮细而嗜卧者,外已解也。设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脉但浮者,与麻黄汤。
《医宗金鉴》云:太阳病十日以上无他证,脉浮细而嗜卧者,外邪已解,不须药也。设有胸满胁痛等证,则知少阳之外邪未解,故与小柴胡汤和之。若脉但浮不细,而有头痛发热,恶寒无汗等证,则仍是太阳之外邪未解,当与麻黄汤汗之。
丹波元简云:论中脉浮细,太阳少阳脉也;。脉弦细,少阳脉也;脉沉细,少阴脉也。脉浮细,身热嗜卧者,阳也;脉沉细,身无热嗜卧者,阴也;脉缓细,身和嗜卧者,已解也,是皆不可不察也。
程应旄云:脉浮细嗜卧者,较之少阴病之嗜卧脉浮则别之,较之阳明中风之嗜卧脉细又别之。脉静神恬,解证无疑矣。设于解后,尚见胸满胁痛一证,则浮细自是少阳本脉,嗜卧为热入胆而神昏,宜与小柴胡汤。脉但浮者,与麻黄汤。彼已现麻黄汤脉,自应有麻黄汤证符合之。纵嗜卧依然,必不胸满胁痛可知。
张志聪云:小柴胡汤、麻黄汤,不过假此以明太少之由枢而外,从外而表,非真与之,故曰设也。
铁樵按:胸满胁痛,是柴胡证,举胸满胁痛,即该寒热往来,口苦咽干,在内云外已解,明此是少阳不和,与太阳无干之意。脉但浮者,是外未解。外未解,当解其外,故曰与麻黄汤。《金鉴》及程注均是,志聪注似无甚意思。
冉雪峰《冉注伤寒论》
太阳与阳明合病喘而胸满者不可下宜麻黄汤。
太阳病,十日以去,脉浮细而嗜卧者,外已解也。设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脉但浮者,与麻黄汤。
冉雪峰曰:此二条(36、37),康平唐写卷子式古本,均低二格写,若摒斥之,不与仲景原文一例看待。然细玩经论,章法、节法、句法、字法,一气相连,层层剔剥,又中寓深邃义蕴,恐非仲景不能道岀,即为叔和加,或叔和后人加,衡以义理,仍当视为宝贵的绿文赤字。试就本文诠释,前条无汗而喘,为麻黄的证,故出麻黄汤。但词意蕴蓄浑沦,并未明言为寒为风,含盖一切,深入无浅语,已耐寻绎。紧接此二条,上条为太阳与阳明合病,后条为太阳与少阳合病,一为明叙,一为暗叙,一辨喘满的证象,一辨浮细的脉象,仍都归结到宜麻黄汤与麻黄汤。所以然者,本栏是辨论麻黄汤,故胪叙均是麻黄证。即不是麻黄证,亦是比拟推阐,终复还到麻黄汤本位这一方面。此以下大小青龙各条,则又是由麻黄汤的正法,推到麻黄汤的变法。前后合观,高瞻远瞩,不难心领神会。各注疑二条有语病,词多迥护。曰是设为变通之言,曰必有与麻黄符合之证,曰与初发汗不同,当小其制,而少与之。这是浅一层看法,其实无须尔尔。原书条文,命词颇有分寸,曰与麻黄汤,曰宜麻黄汤,曰麻黄汤主之,与次于宜,宜次于主,中多委婉,机甚活泼。学者由此会通精神,庶几证入学理的最深层,证入学理最深层的活用法。此外还可看出两个意义,一太阳表证在,虽有里证,不可下。一太阳表证在,虽十日已去,仍可汗。为内为外,凭证凭脉,定法中有活法,活法中又有定法。若拘牵文义,死守教条,不仅不能得到古人精粹,凡古人深邃条例,均不得其门领会了。
胡希恕《胡希恕伤寒论讲座》
太阳病,十日已去,脉浮细而嗜卧者,外已解也。设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脉但浮者,与麻黄汤。
“十日已去”,这个“已”不是那个“以”,赵开美《伤寒论》本子上是错的。这一条我们在临床上最多见了。得感冒不一定得十日已去,据我个人观察,三四天就有这个事,表没有了,但脉还是浮,浮可是细。脉细就是津虚血少了,脉浮细就是在表的津液也虚了、血液也不足了,它是在表。这个人同时也嗜卧。嗜卧是半表半里尤其是少阳病的一个特殊症状,少阳篇里都没提(嗜卧),尤其他是个柴胡证,一会儿我们可以慢慢地讲。这个(柴胡证)在临床上常见的,看到脉浮,你再给吃发汗药就不对了,这是“外已解”呀。因为什么?脉浮细。病入里了,人就是困倦无力而嗜卧。
假设同时又发生“胸满胁痛”,胸满胁痛是柴胡证,胸也满,两胁也疼,我们讲到柴胡汤你们就明白了。柴胡汤里说是“血弱气尽,腠理开”。病开始在表,那么患病的机体打算发汗,所以把体液都输送到体表来了。你看我们讲桂枝汤讲麻黄汤都是这样子,就打算出汗。可是这个阶段(欲出汗)过去了,疾病在表(的正气)支持不了了,它还(要)与疾病不断斗争,但是不能在表了,就打算在半表半里。半表半里就是借助肺、肾脏等,就是各种脏器协和的力量,由呼吸道、泌尿系,或者是再由汗腺等各方面排出这个病。(但)这时候表面上血弱气尽,我们讲柴胡汤就有了,血也弱,气也尽,它都撤出(表)这个防线,加强里头防线,要是以打仗为比喻的话。在表津液血液都少,所以就在这个时间“脉浮细而嗜卧”。我们在柴胡汤证里头讲“血弱气尽,腠理开,邪气因入”,邪往里头走,就在胸胁的部位,结于胁下,所以咱们一得少阳病,就胸胁苦满嘛,正邪在这个地方分争。
这段就说的这个:本来在太阳病的时候脉不细,脉虽浮但不细。脉一见细了,虽浮,在体表的津液血液都不足了,病就有入内之势,如果人再嗜卧,波及内脏人就困倦了,“外已解”,这是外头的表证完全解除了。那么这时候看是不是柴胡证,光一个嗜卧还是不行的,如果再胸满胁痛,柴胡证才算是具备了,那就“与小柴胡汤”。
他这个书又怕你误于这一点,说十几天了就这样子(由太阳病变少阳病),这不一定。说“脉但浮者,与麻黄汤”,十几天也好,再日久也好,脉但浮,不细,而且也没有这一系列的症状、外证,就是嗜卧、胸胁满等都没有,那你该解表还得解表,没有汗,还是用麻黄汤,这后头也有。所以在临床上,不能有主观,说十几天表证应该没有了吧,(但可能)就有嘛,就有你还得解表。前边这种情形(由太阳病变少阳病)很普通,十几天表不解的(仍为太阳病)也有啊,他怕你固执于“十日已去”。
那么如果“脉浮细而嗜卧”,这肯定是病传变了,病都是由表传半表半里,再传里,或者由表传里,仲景这个书是这样的,与《内经》上不一样。《内经》说一日太阳,二日阳明,三日又跑到少阳去了,(仲景)他这个书不是的,你们看就能看出来了。在临床上我们常遇到,这个人高烧不退,可是摸着脉有点细,虽浮而细,这个人困倦无力,这个时候差不多这些病都要来了:恶心,胸胁满,也有时候往来寒热,这都是柴胡证。这个时候用柴胡汤为主,没错的。如果口舌干燥,舌再有白苔,你还要加石膏,这种情况我们在临床上是常见着,所以这一段内容挺重要,因为这是我们最常遭遇的事情。大概我刚到(北京中医)学院的时候,大家还都不敢用柴胡呢。那阵儿都说柴胡升散,都怕用它,近几年好了,现在一般人都没有这想法了。所以在临床上有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有一般的这种高烧,多少日子不退,他不知道用柴胡汤,可是这个病始终不好。(其实)全是这个问题,就是“十日已去,脉浮细而嗜卧”,这类的情况遭遇得最多。
小柴胡汤,主要以柴胡为主药了,你看看它用的量是半斤,这古人半斤,就是一剂分三副的话,每一剂还得八钱呢。黄芩与柴胡这两个药,全是苦寒药,解热去烦。柴胡这个药在《本经》上说得很清楚,它就是“主心腹肠胃间结气”。结气,就是结于胁下这个结,所以它治胸胁苦满,从胸到心下就是胃到腹,胃肠中结气邪气。推陈致新,它就是这个作用。所以柴胡配合黄芩,既能解热,又能够去胸胁满和痛。
那么底下呢,用些健胃药,人参、甘草、大枣、生姜,都是健胃的,搁上半夏止呕,因为柴胡证是少阳病必呕啊,这个书这一节还没提,但是常呕、恶心。为什么搁这些健胃药啊?就是我们方才所说脉浮细,津虚血少了。津液虚、血少,血也是液,“血”不是咱们现在都知道的血球,不是血球少了,而是血液、血里面的液体少。津液少,血里的液体也少。那么津液的生成由哪来的呢?由胃来的。
咱们讲桂枝汤的时候讲了,外邪之所以进里,就因为津液在外边不足以祛邪了,所以邪才往里头走。那么这个时候,还得想法来对付疾病:趁着没入里,健胃生津。所以早先徐灵胎说“小柴胡汤妙在人参”,就在这一点。可是如果这病已经进里了,这人参要不得,就不能够再健胃了。病已经进里边了,你把门关上了,那就是关着门抓贼嘛,那还行吗?
它(病邪)没进来(入里),外边的气血已经虚了,(需要)健胃,就是补中益气这种意思,所以在小柴胡汤里头,特别用健胃有力的人参。另外呢?有半夏配伍生姜,它止呕的,这个后头讲柴胡证的时候咱们再详细讲,这里略略地提一提。
所以(小柴胡汤)这个方剂,它既是个解热剂,同时也是个健胃剂,健胃止呕。那么小柴胡汤证大概都是胃不好,这我们在临床上也常见,(否则)为什么他呕呢?所以(仲景)他这个书也是,不呕就是没有少阳病,不渴(就是)没有阳明病,阳明病准渴,少阳病准呕,后头再详细讲,这个咱们先撂到这块。
任应秋《伤寒论语译》
太阳病,十日以去,脉浮细而嗜卧者,外已解也。设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脉但浮者,与麻黄汤。
【校勘】《玉函经》《千金翼方》:“以去”作“已去”;“脉”字上有“其”字。《玉函经》《脉经》《千金翼方》:“外已解也”作“此为外解”。
【句释】“十日以去”,犹言十日以上。“脉浮细”,是虽然轻手可以诊察到脉搏,而脉搏的波动却细小不张,这象征着表证的机势不再亢盛了。“嗜卧”,为正气与疾病做斗争后,精神疲乏的缘故。“外”,指“表”而言。“胸胁”,指两肋骨弓下的部位,胸满胁痛,是少阳病的症状。
【串解】《医宗金鉴》云:“太阳病十日以上无他证,脉浮细而嗜卧者,外邪已解,不须药也。设有胸满胁痛等证,则知少阳之外邪未解,故与小柴胡汤和之,若脉但浮不细,而有头痛发热,恶寒无汗等证,则仍是太阳之外邪未解,当以麻黄汤汗之。”
这条主要是说明临床要灵活地随证施治,不可执一。
【语译】患太阳病已经过十天以上,所有症状基本上都消失了,只是脉搏浮而细小,精神不好,时时想睡,这是病已解除,体力还没有复原的关系。假使这时出现了胸满胁痛等症状,这是病机有转向少阳的变化,快给以小柴胡汤方。假如脉搏浮而不细,汗不出,热不退,便仍应给以麻黄汤发汗退热。
刘渡舟《伤寒论诠解》
太阳病,十日以去,脉浮细而嗜卧者,外已解也。设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脉但浮者,与麻黄汤。
【解析】
本条论述太阳伤寒日久的几种转归。
这里的“太阳病”,从后文“脉但浮者,与麻黄汤”,可知指的是太阳伤寒而言。太阳伤寒已过十日,脉由浮紧变为“浮细”,即脉虽浮,但不那么紧急有力。其证仅见乏力“嗜卧”,而寒热头项强痛之证已除。以上脉证说明,表邪已去,正气渐复,已无所苦,故谓“外已解也”。既然外邪已解,虽病体略有不适,也无需服药,只要安心静养即可,这是一种转归。“脉但浮者,与麻黄汤”,是说太阳伤寒虽已过十日,但还见伤寒的浮紧之脉,并以此暗示太阳伤寒的发热恶寒、头身疼痛诸证仍在。既然脉证不休,病仍在太阳,属伤寒表未解,故治法与方药亦应不变,仍应考虑使用麻黄汤。但由于“十日以去”,病程日久,即使伤寒诸证仍在,可以再用麻黄汤发汗,亦应斟酌、考虑,谨慎使用,故不言“主之”,而言“与”,以示区分。以上属于表邪留连未解,是第二种转归。第三种转归,证见“胸满胁痛”,反映少阳枢机不利,说明邪气已由表传入少阳之经。
治法:用小柴胡汤和解少阳,以利枢机。
从本条所举太阳伤寒日久的几种转归可以看出,虽“太阳病,十日以去”,但病邪却不一定会发生传变。其中有向愈者,亦有表邪仍不解者,而只要表证不解,就应再用解表的方法治疗。凭脉辨证是推断病情发展变化的主要依据,不可拘泥于病程长短,这个精神,在本条又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倪海厦《伤寒论》
太阳病,十日已去,脉浮细而嗜卧者,外已解也。设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脉但浮者与麻黄汤。
太阳病,一段时间过了以后,脉浮细而嗜卧者,浮代表病还有一点点,但脉已经细下来了,就是没有那么强了,一般病人病情刚恢复的时候,会想睡一下,所以外已解也。如果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胸满胁痛为少阳病主证之一,此为太阳转入少阳之候,故用少阳主方小柴胡汤治之。如果脉还在表面,而且有胸满的现象,因为肺要舒张,可是还是被寒束到,所以再给麻黄汤。
张胜兵《张胜兵品<伤寒>》
太阳病十日以去,脉浮细而嗜卧者,外已解也。设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脉但浮者,与麻黄汤。
小柴胡汤方:
柴胡半斤,黄芩、人参、炙甘草、生姜各三两,大枣12枚,半夏半升。
上七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渣,再煎取三升,温服一升,日三服。
以下解读内容为精简版,详细解读请查看:第32讲 :张胜兵品《伤寒》之太阳病(36-37条文· 麻黄汤转归)
首先,我们要明确“太阳病十日以去”这一表述。由于后文提到“脉但浮者,与麻黄汤”,我们可以推断这里的太阳病指的是太阳伤寒表实证,即麻黄汤证。
关于“十日以去”,张仲景在《伤寒论》中提及的时间通常是一个大致的描述,而非具体的数据。因此,我们可以将其翻译为“太阳病过了一段时间”,而非确切的“十多天”。实际上,太阳伤寒表实证的转归可能出现在病程的任何阶段,有的可能在两三天内就出现,有的甚至第二天就发生变化。
接下来是“脉浮细而嗜卧者”的解读。这里有几个关键点需要注意:
脉浮细:《医宗金鉴》将其解释为太阳少阳合病的脉象。然而,我个人认为,结合上下文,这里的脉浮细更可能是表证已解,但气血正气尚未完全恢复的表现。如果一定要将其视为太阳少阳合病的脉象,那么脉象应该是浮细而弦更为合理。浮脉通常代表太阳脉,细脉表示气血虚弱,弦脉则是少阳脉的特征。
嗜卧:这是指患者想要休息或睡觉的状态。这是由于表证解除后,人体气血尚未恢复,通过睡眠来恢复气血是一种本能反应。这与后文将提到的少阴病的“但欲寐”状态不同。少阴病的“但欲寐”描述的是一种虚证,表现为似睡非睡的状态,而这里的“嗜卧”则是表邪刚解、气血虚弱的表现,只需修养调理即可恢复,无需药物治疗。
接下来是第二种情况:“设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这是指太阳伤寒表实证过了一段时间后出现的第二种转归。如果病人出现胸满胁痛的症状,说明病情已经转入少阳阶段,此时可以使用小柴胡汤进行治疗。
关于小柴胡汤,它是少阳病的主方,在临床上的应用非常广泛。由于本条文归属于太阳病篇,我们主要以太阳病为主进行讲解,因此在这里不对小柴胡汤进行详细展开。
第三种情况是:“脉但浮者,与麻黄汤”。这是指太阳病过了一段时间后,如果脉象仍然浮紧(这里省略了“紧”字),说明太阳伤寒表实证仍然存在,此时可以继续使用麻黄汤进行治疗。
为什么我说这里的“浮”省略了“紧”字呢?因为如果不是省略了“紧”,那么脉象可能是浮细或浮弦细。浮细可能表示表证已解,而浮弦细则可能是太阳少阳合病的表现。只有脉浮紧才符合麻黄汤证的特征。然而,由于病程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患者的正气可能会有所虚弱,因此这里的麻黄汤用量可能会比发病初期时小一些,或者采用中病即止的方法进行治疗。
综上所述,第37条可以完整翻译为:
太阳伤寒表实证过了一段时间后,如果脉象由浮紧变为浮细,且患者总是想休息或睡觉,这说明表证已经解除,只需修养调息即可恢复,无需药物治疗。如果病人出现胸胁满闷疼痛的症状,说明病情已经转入少阳阶段,此时可以使用小柴胡汤进行治疗。如果脉象仍然浮紧,说明太阳伤寒表实证仍然存在,可以继续使用麻黄汤进行治疗。
在解读过程中,有些医家将“脉但浮者”的“但”解释为“仅仅”或“唯独”,我对此持不同意见。我认为这里的“但”是为了强调太阳伤寒表证仍然存在,而非仅仅指脉象浮。如果将其翻译为“仅仅”或“唯独”,那么就会忽略其他太阳伤寒表实证的症状,这是不符合临床实际的。
此外,我想说明的是,在讲解《伤寒论》的过程中,我可能会对其他医家的解释提出不同的看法。这并非是对他们的人身攻击或否定他们的贡献,而是就事论事地讨论学术问题。我希望大家能够以海纳百川的气度来听取我的讲解,并本着兼听则明的原则来学习和理解《伤寒论》。同时,我也鼓励大家形成自己的鉴别能力和创新能力,为经方的传播做出自己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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