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科#时机稍纵即逝，你能把握住吗？

初七晚上刚躺下，领导的电话来了。

 “现在能上线吗？”

 我看了眼钟，快11点了，不是大事不会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果然……

我正在驻点的医院产科有危重病人，却正好碰到春节长假，只能采取线上远程会诊的方式参加救治工作。好在没有外出，当然还要感谢某厂出品，让相隔几百公里的我们可以线上相聚。

戴好耳机，我一边听病例汇报，一边做记录。

  “……31周左右的孕妇，初三的时候因为腰痛和肚子痛入院，初五开始发烧、咳嗽。血培养和尿培养都是阳性的，考虑感染源是泌尿系。抗生素用了美平，泌尿外科放了输尿管支架，效果都不好，已经转到ICU。……”

病例的来龙去脉不算特别复杂，病人初步诊断考虑先兆早产，入院以后按早产防治的流程进行了处理，谁曾想短短两天就变成了脓毒症。我脑海里浮现出两年前外院专家评价我们一个危重病例时说的“体现了产科疾病突发性、不可预知性及不可预防的特点”。

危重孕产妇在哪个医院都是棘手的货。我一边看着笔记整理思路，一边听着耳机里传来的ICU主任忧心忡忡的声音。

“……病人的情况在逐渐恶化，床边超声提示重度肺水肿，三尖瓣重度反流，血气分析显示存在明显的代谢性酸中毒……”

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个病人委实有点背。据说她在孕前经常腰痛，入院以后的检查发现她的腰椎骨存在明显病变，确实很难和泌尿系感染引起的疼痛相鉴别，再加上为了促胎肺成熟用的地米……

初七凌晨病人高烧40℃，心率达到120次/分，血压却只有94/45mmHg，感染性休克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很显然ICU在治疗上无法施展，对于一个怀孕31周的女性，无论是进行辅助检查还是用药，医生总是投鼠忌器。超声提示肺水肿，病人也有明显的气促，已经到需要气管插管机械通气的地步，高度可疑存在肺部病变，却不敢做CT。

这个局，怎么破？

我结束了思考，才发现耳机里已经有段时间没传来说话的声音了，显然大家都没有更好的建议。想了想，我对着手机说：“可以讲一下我的想法吗？”

得到领导首肯，我把自己的思路说出来。

“患者的感染源在泌尿系应该是没有疑问的，根据临床表现、尿培养的结果和输尿管镜检的情况看，肾盂肾炎的诊断也是成立的。但留置输尿管支架的意义值得商榷。”。

虽然泌尿系彩超提示肾内有结石，但双侧输尿管上段扩张和轻度肾积水和增大子宫的压迫有很大关系。这样看来，让输尿管恢复通畅的方法其实并不复杂。反而是置入输尿管支架，有引起损伤出血和加重感染的可能。

“要解决患者目前的问题，建议尽快终止妊娠。”我把我的想法告诉在场的同事。“只要接解除压迫，输尿管就能恢复通畅，而且有利于感染的控制。”

产科的感染，往往会在终止妊娠以后迅速改善。

感觉到大家的犹豫，我进一步说明：“只要患者能够耐受手术，建议尽快全麻下剖宫产。再等下去，患者的状况进一步恶化，失去手术的机会，可能真的会有不好的结局。”考虑再三，我还是没讲出最糟糕的情况。即使是专业人士，我们也并不真的是百无禁忌的，尤其是一尸两命这种对于产科医生来说和世界末日没有什么区别的结果。“可以请麻醉科评估手术风险。”

至于胎儿……

“……小孩虽然早产，但是从孕期产检的情况看发育是良好的，新生儿科完全有能力接手。”。我没忘记cue一下产科的粗大腿，此时不抱，更待何时？

还没等到结论，会议时间到了，我被迫下线。

过了一会儿，产科主任给我发消息：全院会诊最终通过急诊终止妊娠的决定，麻醉科主任亲自评估，确定可以全麻手术。这会她要去准备了。

假期结束，我在产科病房里看到了转出ICU的病人。她看上去精神很好，已经能够自由活动和进食，完全看不出几天前还在重症监护室里九死一生的模样。

不出所料，剖宫产术后的CT检查结果可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双肺实变、胸腔腹腔积液、急性胰腺炎……就连我都吓出一身冷汗。幸好把握住了机会，幸好及时终止妊娠。

“我们是危重孕产妇救治中心，还是要做点事情的。”

我对向我道谢的主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