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送来的患者，被老虎拖行 3 米，已经撕掉半张脸…

本文作者：酥酥

被老虎咬掉半张脸

2022 年的冬天，正值虎年。

在虎年，老虎本该是带来祥瑞的吉祥之兽。动物园中的老虎自然成了众人心中的热门「明星」。

26 岁的管理员小玲大概做梦也没想到，当她打算准备今天的展出，打开员工通道闸门时，等待她的是一只身长 2 米，体重 150 公斤的成年孟加拉虎。而这只老虎本应该在昨天展出结束后安静的待在笼子里。

就在转身的瞬间，她遭到了这只老虎的猛烈的攻击。

在遭受了头、胸、腹的多处撕咬后，小玲很快变得血肉模糊。由救护车直升机从东京北部的那须动物园直接送往当地医院急诊。

感染与过量失血是小玲首要面临的第一道关卡。医院立刻给予了破伤风类毒素和免疫球蛋白的注射以预防感染，在进行了紧急大量输血后，患者的血压暂时恢复了平稳。

医护人员随后对她的伤势进行了系统的评估。检查发现，患者多处软组织结构受损严重：

患者的右侧面中部，颈部两侧、耳朵周围和后脑勺两侧有多处撕裂伤；枕骨显示颅膜上具有脱套性损伤，并在伤口中心留下 5 厘米的间隙；右前胸出现了约 10 厘米的开放性伤口，乳腺脱垂；右下腹部存在开放性伤口；左大腿和右拇指因被咬伤而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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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伤势情况；图源：参考资料 1

CT 的结果显示患者头面部出现多处严重且结构毁坏性的骨折：

额筛窦破裂，多个开放性面部骨折（右上颌粉碎性骨折、右颧骨骨折）、眶部内侧壁骨折、鼻骨骨折、前颅骨骨折和由于整个颅底破裂引起的气性脑病。

患者头部 CT 显示由于整个颅底破裂引起的气性脑病

图源：参考资料 1

除此之外，患者 C1 颈椎横突和 T12 和 L1 的棘突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骨折。  

患者 C1 颈椎横突骨折

图源：参考资料 1

患者 T12 和 L1 棘突骨折

图源：参考资料 1

结合伤口的情况以及监控画面，医生可以推测，老虎最开始从右后侧方对小玲的头部进行了攻击，并扑倒了她，老虎的利齿咬合对患者的右侧颧骨、上颌骨、枕骨及周围组织造成了大面积损伤。

而患者的头部在被老虎咬住，并拖行 3 米的过程中，又进一步扩大了骨折的面积及粉碎程度。随后，老虎对患者的胸部、腹部及四肢进行了多次的撕咬，造成多处开放性伤。

不幸中的万幸是，小玲的脊髓以及内脏并未检查到明显的受损。没有遭到来自于老虎的「致命一爪」。

7 个月恢复容貌

尽管如此，棘手的问题是如何处理碎裂严重的面部。

CT 扫描三维重建的患者面部

图源：参考资料 1

除去常规的清创缝合治疗外，碎裂严重的骨碎片需要谨慎处理。急诊手术中，医生首先需要使用大量的生理盐水冲洗头部和面部，以清除尽可能多的小骨碎片。

然而由于面部软组织缺乏支持，医生保留了一些较大的骨碎片结合钛板以最大可能的维持面部轮廓。幸运的是，即便老虎曾经死死咬住小玲的右脸，但是未将皮肤扯下，所以她的皮肤面积仍然完整。

在神经损伤及修复方面，患者右侧只有下颌分支保留，而左侧只有下颌分支完全瘫痪。在进行了右钩肌分支重建手术后，她可以进行抬起右眉毛的动作，口轮匝肌的运动也得到改善。

面神经的分布及分支；图源：参考资料 2

术后 14 天，患者接受了进行颧骨骨折切开复位手术，除此之外接受了眼眶与鼻骨的重建，以解决右上眼睑挛缩及眼球暴露在外的问题。

随着面部组织的瘢痕修复，后患者又因并发挛缩导致牙关紧闭，于口腔科接受了右下颌肌突及右下颌瘢痕切除手术。之后，她多次去医院进行面部的修复美容手术，术后 7 个月，整体面部结构方面，仅剩下鼻根轻微向右移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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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术后修复照

图源：参考资料 1

噩梦萦绕

一只成年的孟加拉虎究竟可以造成多大程度的损伤呢？

根据一份对于猫科动物咬合力的调查报告显示，一只体重为 177kg 的成年雄虎其犬齿咬合力及裂齿咬合力可以分别达到 1472.1N 与 2164.7N，平均咬合力约为 1500N 左右[3]，而一个成年人头骨的极限承受力约在 2000N～5000N 之间（面骨的骨骼结构抗击打力脆弱得多）。

也就是说，在老虎对人发起进攻时，有大概率对人体的头部、面部骨结构造成巨大损害。更不用说那些无骨骼保护，更加脆弱的部位（如颈部、腹部）。

一般而言，大型猫科动物常从后方对猎物进行扑咬，在用犬齿穿破动物组织后，会进行甩头的动作对猎物皮肉进行撕扯（咬伤受害者的脖子后摇晃脖子是老虎的一种特征活动），对组织进行进一步的压迫损害。这常常导致特征性的深层组织穿透性损伤、脱套伤及粉碎性复合骨折。被攻击的对象常常死于喉部咬穿后的窒息。[5]

图源：视觉中国

本案中，这名年轻的管理员无疑是幸运的，老虎的咬伤并不涉及到重要器官及血管的损害。而在其他的一些案例中，很多人并没有如此幸运。

2015 年，欧洲，一名 58 岁的饲养员被一只成年老虎袭击。老虎的犬齿直接贯穿了他的脖子。对其的尸检报告显示：死者颈部区域显示出广泛的损伤，包括肌肉撕裂、食道和气管撕裂、颈部大血管以及椎骨 C2 和 C5 骨折。[6]

2016年，北京八达岭公园，游客因违反规定私自下车遭到老虎的攻击。其母亲由于救女心切，试图从虎口下抢夺女儿误入虎群，遭到另外一只老虎袭击颈部并用力撕扯，当场死亡。[4]

据报道，整个二十世纪，亚洲有至少 12599 人被老虎杀死，而被豹子杀死的有 840 人，被狮子杀死的有 552 人，其他所有猫科猛兽的杀人总数还赶不上老虎的零头[7]。而 19 世纪伊始至 2009 年，亚洲死在虎口下的人可能多达 37 万[8]。

而那些从虎口中侥幸逃生的「幸运儿」，醒来时要面对的可能不仅只有肉体上的伤痕。

在本例中，女管理员同时并发了持续性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从醒来后的第二天开始，她每晚都会陷入那个熟悉的「噩梦」。噩梦中，一只硕大的老虎正向她扑来......

致谢：本文经 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整形外科副教授 杨淑德 专业审核

文中 小玲 为化名

策划：yuu. | 监制：carollero、gyouza

参考资料：

[1]Fujii K, Kikuchi J, Uchida M, Machida M, Tsuchiya M, Hayashi K, Maekawa N, Houzumi H, Honda A, Wake K. Tiger attack at a Japanese safari park: a case report. Int J Emerg Med. 2023 Nov 6;16(1):80. doi: 10.1186/s12245-023-00556-3. PMID: 37926823; PMCID: PMC10626818.

[2]Ozgen Mocan B. Imaging Anatomy and Pathology of the Intracranial and Intratemporal Facial Nerve. Neuroimaging Clin N Am. 2021 Nov;31(4):553-570. doi: 10.1016/j.nic.2021.06.001. PMID: 34689933.

[3]Christiansen P, Wroe S. Bite forces and evolutionary adaptations to feeding ecology in carnivores. Ecology. 2007 Feb;88(2):347-58. doi: 10.1890/0012-9658(2007)88[347:bfaeat]2.0.co;2. PMID: 17479753.

[4]http://k.sina.com.cn/article_2014562211_7813c7a3001011len.html

[5]Cohle SD, Harlan CW, Harlan G. Fatal big cat attacks. Am J Forensic Med Pathol. 1990;11:208–12.

[6]Szleszkowski Ł, Thannhäuser A, Jurek T. Compound mechanism of fatal neck injury: A case report of a tiger attack in a zoo. Forensic Sci Int. 2017 Aug;277:e16-e20. doi: 10.1016/j.forsciint.2017.05.011. Epub 2017 May 20. PMID: 28579157.

[7]Jonny Löe,Eivin Röskaft.Large carnivores and human safchty: A review[J].AMBIO A Journal of the Human Environment, 2004, 33(6):283-288.DOI:10.1639/0044-7447(2004)033[0283:LCAHSA]2.0.CO;2.

[8]Tilson R L , Nyhus P J .Tigers of the World: The Biology, Politics, and Conservation of Panthera tigris (2nd edition)[J].Elsevier, 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