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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普利策调查报道奖 | 失常、隐秘、危险的佛罗里达州精神病院

发布于 2016-04-22 · 浏览 4870 · IP 上海上海
这个帖子发布于 9 年零 20 天前,其中的信息可能已发生改变或有所发展。
icon医者仁心1993 +3丁当

本届普利策奖的调查性报道奖颁给了《坦帕湾时报》和《萨拉索塔先驱论坛报》。这两家报纸的报道披露了佛罗里达州的精神病院如何管理混乱,政府机构、监管机构如何失职。

如果你对精神病院的印象还停留在电影《飞越疯人院》,那么,下面这篇报道也许会让你了解更多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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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个夜晚,汤娅库克独自例行巡查。


她紧紧地把写字夹板抱在胸前,走在佛罗里达州最危险的精神病院之一,试着不去想她要看护的病人。


病人都是男性,多数患有精神分裂症,具有暴力倾向。其中一位病人曾把身患糖尿病截肢病人切碎了,把他的尸体碎块散弃在迪克西县的树林里。


2012年的一个夜晚,她又来看护,独自一人照看27名男性。离她最近的一位看护还在楼上,不在视线范围之内。两位看护都没看到一位病人,后者已把收音机天线一端打磨得很锐利——这个场景却被监控摄像头拍摄了下来。


他平静地走近库克,而库克却正坐着看自己的笔记。她侧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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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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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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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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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窝。


鲜血洒满了地板,此时只有来自北佛罗里达评估和治疗中心的病人离她最近,能向她提供帮助。



正文




不正常看不见不安全

(原标题:Insane. Invisible. In danger.)


佛罗里达州由国家资助的精神病院原本应是安全之地,用来安置、治疗那些对自己和他人构成威胁的人。


然而,精神病院多年为外界忽视,预算又削减了1亿美元,最终竟变得如同危险四伏的仓库一般,暴力横行,病人无法得到需要的照料。


2009年以来,本州六大精神病院的暴力袭击事件增加了一倍。


安置在病院的近1000名病人原应受到严密管理,但他们反而能够伤害自己和他人。


多年来,本州立法机构、州长办公室,连同佛罗里达州精神病院监督机构,一直都忽视了病院的混乱情形,并且继续削减预算。随后,本州监管机构也向公众隐瞒了病院暴力与长期漠视的真实情况。


《坦帕湾时报》和《萨拉索塔先驱论坛报》花了超过一年的时间,记录这些病院里的生活,采访病人及其亲属,检查数千页的政府档案。借助全州的警方和医院报告,记者拼凑出了第一个完整列表,列出了佛罗里达州精神病院的伤害与暴力袭击事件。两家媒体发现:


过去五年来,至少15名病人因自我伤害或其他病人袭击死去。一名病人曾自杀未遂,后来他从停车场八楼跳楼。还有一名病人经踩踏致死,死去的前一晚他被多名病人殴打,但却无人将他与殴打者隔离。


病院护工极度短缺,以至于暴力病患竟能漫步大厅却无人监管。一位护工要独自监管15名甚至以上的精神病患者。有时,护工还不携带用于呼救的传呼设备,而离其最近的另一护工却在另一座建筑或其他楼层里。


即使病人受到特别看护,他们还是能吞食电池、刀片,或是私藏武器用来伤害其他病人。在佛罗里达城的一家医院,一名病人只用一团纸就打开了上锁的房间,朝隔壁的病人捅了十刀。被刺伤的男子躺在地板上流血,一位护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帮助袭击者清洗染满鲜血的衣服。


佛罗里达在全州范围内对精神病院工作人员不设最低要求。更甚的是,即使有人在病院死去,管理人员也几乎不需承担后果。过去五年间,本州监管机构总共向病院收取2500美元的罚款。其中一家病院的处罚金是1000美元,原因是一位病人逃离了病院,后被卡车碾压致死。


至少三名病人的死因是病院工作人员未能及时拨打911急救电话。有些工作人员说,他们考虑到开销带来的压力,就没有联系辅助医护人员。也有工作人员说,病院要求他们得先联系负责人,这就导致了延迟。


佛罗里达州的六所基础精神病院中,三所直属于州儿童与家庭部,三所由私企“正确护理恢复解决中心”经营,后者接受儿童与家庭部的监管。


去年九月上旬,儿童与家庭部迈克·卡罗尔秘书长等高级官员最初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本州各精神病院医护人员配备不足,暴力事件有所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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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克·卡罗尔,佛罗里达州儿童与家庭部秘书长


看到新闻媒体的调查结果之后,卡罗尔认为人员配备问题需要进一步研究,“我将努力确保患者接受优质的护理服务。”


有记者指出,儿童与家庭部的统计数据显示,自2008年来,精神病院暴力危险事件增幅达45%。对此,负责药物滥用和精神健康的约翰·布莱恩特副秘书长表示不赞同。


“我们每个月每周每天都在统计这些数据。我们太了解这些情况了,所以我有点不太能相信你的说法。”


但是,州政府官员完全没办法了解医院里暴力事件具体的发生次数。


2005年之后,儿童与家庭部不断放松要求,不再规定医院必须向州级主管部门汇报患者受伤情况。院方提交的汇报文件也杂乱无章,根本不可能对他们进行历时性对比。


儿童与家庭部也无法出具下属精神病院几十起事件报告的副本文件。部门发言人米歇尔·格雷迪最初称,三所医院2011年之前的记录文件已经丢失;而后又表示,由于儿童与家庭部在2011年以前根本就没有标准的汇报表格,所以也就无法获得之前的记录文件。


尽管如此,儿童与家庭部官员一直都知道精神病院暴力事件猛增的情况。


自2005年以来,医护人员十四次报告称,医院由于人员不足,医护人员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儿童与家庭部和医疗管理署对此展开了调查,九次确认情况属实。2011年,儿童与家庭部的督查领导便已警告称,医院护工涉及暴力事件的索偿频次开始增加。


然而,该主管部门和本州立法部门非但没有增聘保安和护工,没有向病人提供更多咨询服务,反而一直在削减医院的预算。


仅2011至2013三年,本州各地精神病院暴力事件均出现增加。然而,在这短短两年时间内,原儿童与家庭部秘书长戴维·威尔金斯便减少了6100万美元的精神病院拨款,削减幅度超过15%。而在2009至2011年,佛罗里达州精神病院拨款已削减约3500万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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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维·威尔金斯,原儿童与家庭部秘书长


各精神病院裁减了大约三分之一的工作人员。


除此之外,原本向病人提供的咨询服务、训练课程等内容也都取消,管理服务减少,病人在医院中并不能受到有效的治疗。


当时负责精神医疗服务的哈里·雷夫称,麦克伦尼市佛罗里达东北州立医院已裁减三分之一的医护人员。医院原安全负责人杰拉德·西蒙斯表示,库克遇袭前,医院将值班保安人数由12人减至8人。


目前,各医院医护人员数量严重不足,很多护工有时连去卫生间的时间都没有,更不要说看护他们负责的病人了。


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二十多个在岗或已离岗的护工称,他们有时忙到根本没有时间按照常规确认病人是否服药,而且经常病区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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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算削减,暴力事件增加


凯伦·拉卡德之前是佛罗里达州立医院的护工,她说:“我们做的护工调查问卷里有一个问题会问你‘你觉得自己安全么’。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安全,毫无安全感可言。我是病区里唯一一名护工,另一个同事有时候是比我个头还小的女士。如果病人打起来了,你根本连担心的时间都没有。他们随时都能占领这个病房。”



多年忽视


本州六所基础精神病院每年接收大约5000名急需救助的病人。


四成左右的人接受的是强制医疗,这些病人没有犯罪,但被认定有可能危及自身或其他人的人身安全。其他病人则是精神异常且无法正常参加审判的罪犯。这些戴罪之人将首先被送进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待精神状态正常后再回到法庭接受审判。


大多数精神病患者并非惯犯或精神失常的杀人犯。


他们的病症只有在精神病院里才有可能得到长期持续的治疗,其中很多人具有自杀倾向,只会对自己的人身安全产生威胁。


很多精神病患者存在幻听、幻觉和失控的现象。


为防止病人自我伤害或攻击他人,医院需要保证极高水平的监管措施。过去几十年间,对于无法接受管理的病人,医院往往将其关在隔离室内,或将其长时间捆绑在椅子或病床上。后来,一系列精神病患者的死亡事件以及相关的诉讼案件进入公众视野,美国各州精神病院才摒弃了此类管理方法。2005年,佛罗里达州低调地淘汰了限制病人行动的做法,并减少了病人的隔离时间。


医院开始更多采用药物稳定病人,护工因而也成为了更重要的防护措施。他们需要看管病人,并采取口头抚慰或肢体措施防止发生暴力行为。


然而在过去几十年里,佛罗里达州政府不仅没有增加精神病院的工作岗位,反而千方百计减少监督管理。


儿童与家庭部没有让美国国会了解精神病院的严峻形势,也没有采取措施通过政府支出增加医院的人员岗位。


2012年和2013年,立法部门同意儿童与家庭部预算增加大约6000万美元,然而时任该部秘书长的威尔金斯仍不断削减医院支出,将这笔资金转而拨给孤儿收养等政府计划。卡罗尔秘书长走马上任以后,这一情况基本没有改变——医院预算增长不到1%。


佛罗里达州精神病院护工与病人人数之比仅为华盛顿州的一半,北卡罗林娜州的三分之一,低于美国其他很多州。


佛罗里达州人口总量全国第三,经济总量也名列前茅,然而在精神病罪犯方面的人均支出却位列全国第43。据美国各州精神卫生项目国家协会会长称,佛罗里达州精神卫生医疗护理总支出在美国排名第49。


原佛罗里达州心理协会会长史蒂芬布鲁姆菲尔德曾表示:“佛罗里达州的精神卫生状况没有别的办法,和其他各州毫无可比性可言。”

蟑螂与腐坏

  佛罗里达州医院是本州建院时间最久、规模最大的医院,主管部门的失职在这里一览无遗。

  医院位于查特胡奇郡城区中心的商业街区,占地面积较大,共有1000名病人。查特胡奇郡约有3000人口,临河而居,毗邻佐治亚州。

  医院里头有几座喷泉,还有精心修建的树篱。然而,病房内的情况却每况日下。

  2010年,卫生主管部门的官员在视察时看到,医院为病人准备的早餐是全熟的白煮鸡蛋和带血的生鸡肉。

  2013年,视察人员看到油漆封死的灭火器箱。一栋大楼的中央报警器两年前便已损坏,始终没有修缮,置300名病人于险地。

  2015年,有些病人用不上空调了,还有人在甜点里发现了蟑螂。

  视察人员在佛罗里达州其他的精神病院也发现了类似的情况。

  南佛罗里达州立医院位于布劳沃德郡,是一家由州政府出资、私有企业经营的精神卫生机构。2012年7月,该院数名医生向院领导反映,病人食物不足,有人甚至在垃圾箱里寻找食物。

  2014年4月,视察人员视察麦克伦尼城的东北佛罗里达州立医院时发现,医院的工作人员无法禁止病人在地板上小便。工作人员多次请求领导更换地板,但始终无人前来施工。病区地板尿骚味冲天,进去时不得不捂住口鼻。

  次年,政府官员在该医院发现垃圾遍地。与工作人员沟通后得知,病区里有老鼠沿着墙爬进病人的病床。

  今年年初,威尔金斯在接受《帕坦湾时报》和《萨拉索塔先驱论坛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应拆除佛罗里达州立医院这种老旧的精神病院。

  “正常人看到此等设施,都会羞愧不已。”威尔金斯说。

  然而,威尔金斯2011至2013年在职期间,本州对精神病院的维修预算减少了12%,大约200万美元。

  暴力事件层出不穷

  2009年州政府削减精神病院预算后不久,丹尼尔·拉马尔·莫斯利就亲身经历了无人管理的精神病院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景。

  36岁的莫斯利已经无家可归多年。2010年6月,莫斯利在一家流浪汉收容所外游荡。当时**发现他一丝不挂、精神恍惚地站在一群人面前,包括儿童,就以公共暴露罪的罪名逮捕了他。此后,他被送进盖恩斯维尔的北佛罗里达州评估与治疗中心。

  两月后,莫斯利在医院最繁忙的休息室与另一名病人发生了争吵。

  根据监控摄像头捕捉的画面,34岁的艾洛尔·林登·刘易斯把莫斯利打倒在地上,接着屈膝跪下,对着莫斯利面部打了整整18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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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控视频截图

  紧接着,刘易斯站起来用脚踩莫斯利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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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控视频截图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六次。

  刘易斯走开了。莫斯利躺在地上昏迷不醒。30秒过去了,没有人来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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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控视频截图

  接着刘易斯又回来了,跪在莫斯利身上,掐着他的脖子,直到血从莫斯利的鼻孔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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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控视频截图

  两位病人开始争吵两分钟后,第一位护工达琳·的波森到达现场。她身高一米七,盯着这名曾在奥卡拉袭击三名**的狂怒精神病人。

  “求你放开他,”她哀求着,同时注意和施暴者保持安全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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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控视频截图

  后来医生赶到病院,治疗了莫斯利骨折的头骨、脸部和下巴。最终他总算活了下来,只不过佛罗里达州纳税人的账单上又多了一笔6万美元的急救费用。

  由于2011年大量的医院工作人员失业,类似的袭击开始在全美范围内层出不穷。

  佛罗里达州有四家用来收容精神病人从而让他们恢复正常状态接受审判的医院。根据本州记录和**报告,2009年这四家医院总共出现了23起针对病人和护工的暴力事件。仅过了一年,上升到47起。2014年,72起。

  数千页的报告记录了缺少看管的精神病人是如何轻易伤害对方和护工的。

  一名病人被人撕开了头皮,露出头骨,最终陷入昏迷,原因是施暴者认为他身上有“恶魔的力量”。一位女咨询师同没有护工的病人独处一室,结果遭到病人暴力袭 击,导致她现在只能用拐杖走路。而在麦克伦尼的精神病院,一名男性被关进了病室里,与之同处一室的病人用门夹他的手,把他的两根手指夹断了。

  2013年6月,在奥基乔比湖旁的珍宝海岸法医治疗中心,病人丹尼尔·科伦德威胁医院员工,说他非常生气,打算把他们中的一个送进急救室。

  某天,科伦德为了一块饼干暴打了一位老年病人。三天之后,他戳伤了拉玛吉斯·达维斯的眼睛,导致眼部血管破裂。第二天早上,他再次袭击了达维斯。这一次科伦德撕掉了后者一小块耳朵,还跟护工说这只是“例行公事”。

  “我就是个罪犯,”他对**说。

  今年早些时候,在查塔胡奇的精神病院,两名年轻病人暴打了57岁的梅内德斯·卡雷拉,因为他们觉得他是个告密者。没有人能够确定,这三名病人已被隔离开了。第二天早上,出于对昨天袭击的愤怒,卡雷拉把尿泼到了他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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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控视频截图

  这两名病人把他踩死了。

  漏报少报

  根据以前的规定,一旦有病人受伤需要治疗,佛罗里达州的精神病院必须上交一份报告。

  每年儿童与家庭部都会对这些报告进行汇编,并上交给州政府,后者根据这些报告决定儿童与家庭部的经费。

  但在过去十年间,儿童与家庭部的管理部门更改了报告的规定,使得精神病院看起来比实际更安全。

  2005年,儿童与家庭部告知病院可以不上报大部分受伤案例了。病院只需在病人或护工被送往“病院外的急救单位”时上交一份文件。

  2014年,儿童与家庭部再次修改规定。如今,病院只有在人员面临“永久伤害或失去生命”时才需要报告。

  由于这些都是针对儿童与家庭部内部程序的更改,因此不需要经过听证或法院的批准。

  这些新规定造成的后果是:尽管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发生,医院管理部门也不再需要对数百起袭击和伤害负责。所以当儿童与家庭部声称过去六年的暴力伤害事件为450起时,《坦帕湾时报》和《萨拉索塔先驱论坛报》却调查出了约1000起。

  管理部门最终敲定,盖恩斯维尔外的北佛罗里达州评估与治疗中心在2011-12财政年,只有三起足够严重的事件需要上报给儿童与家庭部。两家报纸却在同一时期找到了16起。

  一个病人把医院员工打下楼梯,随后拧起员工的头撞向砖墙。

  另一名病人被三人压在身下,不断殴打,最终导致头部血肿。还有一名病人因与他人争看电视,脸部被重击多次,需要缝针。

  两家报纸发现全国范围内竟然都有报告与事实不符的情况。在佛罗里达州立医院的法医和公民部,管理人员在2012年7月到2013年6月间共提交了16份暴力事件的报告。但两家报纸调查到的数量是其3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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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百起漏报少报

  2013-14财政年间,东北佛罗里达州立医院的管理部门报告了七起同类事件。但两家报纸调查的结果是40起。

  儿童与家庭部的副秘书长布莱恩特说,该部门对病院暴力事件的了解全靠各病院提交的报告。

  “如果向我们报告的人选择瞒报,那就有问题了,”布莱恩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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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翰·布莱恩特,儿童与家庭部副秘书长

  无人看管致死

  2011年8月,在东北佛罗里达州立医院里,员工签到记录显示他们整个早上都一直恪尽职守:早上七点半到十点,他们每隔半小时就去看望病人詹姆斯·弗勒朗,在表格里标注“留院并受妥当看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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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姆斯·弗勒朗

  可惜这是假的。

  他的医护人员后来才发现,这个46岁的精神分裂症患者早已跳下了5英尺高的围墙,走上121号州级公路,并于早上九点半被一辆卡车撞倒。

  州政府削减医院员工人数后,更重的担子就落在了少数留任的员工头上。这些员工找到了省力的好办法:不再定期检查病人状况。

  医生领头的治疗队要求护工定期查看重症或有自杀倾向的病人,若有特殊情况每15分钟就要查房一次。

  但医生的要求常常被忽视。医院的人事记录显示,最近几年共有几十名员工玩忽职守的情况被登记在案。

  北佛罗里达州评估与治疗中心的前夜班护士长文斯·德鲁丁把问题归咎于人手不足。

  他说,在甘斯威尔附近的医院,每个病房都曾安排了多达四名医护人员,但现在人数减半,对每个病人进行定期检查“完全没法操作”。

  “刚检查完一遍,立刻就要重头再来。”

  “问题就在于,如果没什么大动静,他们就会偷懒,每两个小时才查房一次。但这种病人是不能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无人看护的。有的病人有自杀倾向,你一个小时不去检查,后果就已经相当严重了。更别说两个小时。”

  2009年以来,至少7个病人因为医护人员没有及时检查或其他违规行为而死亡。

  一个病人洗澡时在滚烫的水中泡了太久,等到医护人员发现他的时候,他的皮肤已经脱落了。一名33岁的女性因为自杀倾向受到监视,但她却偷偷把一些床上用品的布料带进自己的房间,在那里自缢而死。

  另一名员工回忆道,在他的同事被叫走,擅自离开了这个必须驻人的岗位后,病人约翰·凯尼恩·惠特克在吃披萨的时候噎死了。吉伦·索西尔当时和惠特克在一起,他说那个同事没在控制室盯着闭路电视监控,反而正分发餐盘,所以没有人发出呼救警报。

  儿童与家庭部官员提出反驳,说有人“立刻”前来施救,但他们却给不出具体的时间。

  医院管理人员和儿童与家庭部官员很容易无视他们的疏忽造成的隐患。原因在于,他们几乎不会因此受到惩罚。

  五年间,佛罗里达州医疗管理署和儿童与家庭部的总检查长曾至少四次发现,医院管理人员因为人手不足将病人和员工置于险境。

  但是,并没有管理人员因此受到解雇。医疗管理署仅仅开出了共2500美元的罚款。

  一个人的病房

  汤娅·库克曾在联盟惩教所(佛罗里达州的监狱)工作了六年,她觉得连监狱都比北佛罗里达州评估与治疗中心安全。

  库克喜欢帮助病人克服精神疾病,但她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应对病房里频发的暴力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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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娅·库克

  在接受培训时,病院教她如何用语言化解冲突,又展示了如何用一步步复杂的招数驯服叛逆的病人。她觉得在紧要关头肯定想不起来这些招数。

  库克说:“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那次培训就是一场胡闹。你还不够格回到那里工作。”

  直到现在,回想起医院对安全问题的轻视,库克还是会生气。

  保安没有驻扎在病房,而是在另外一栋建筑。病院人手永远不够,她经常独自一人待在病房。

  她回忆道:“病房里从来没有安保人员,除非发生意外。”

  库克的脸上缝了三十针,但仅仅四天后,她老板就让她回去上班。

  她尝试过。但她每次想到要重新走进12号楼长年上锁的门,她的心就狂跳,整个人都怔住了。

  于是库克要求继续做医院安排的文书工作,管理医疗记录。

  一年后,她依然不愿回到病房。于是,她被医院解雇了。■


最后编辑于 2022-10-09 · 浏览 48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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