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在协和医院急诊进修半年，学到了很多知识和技能，也开拓了视野，增长了见识，如今顺利结业，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顺心如意。其实，仔细回想起来，学习的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中间也有一些波折，也有一些不尽如人意的情况，甚至有一些令人焦虑、愤懑的事情，当时也有着发自内心不同感受。其实，这些完全正常，世上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一件美好的事物有一些小的瑕疵，并不影响它的美好，反而更加真实，更加完美！因此，我努力搜寻一些真实的人和事，再加上自己真实的感受，奉献给大家。下面，我就把时间拨回到2020年的夏天，和大家一起走进协和急诊。

《白日暗火》一

 从六月份来协和进修，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我一直试图写一些东西。但是，不知为什么，每次拿起笔来，都是心神散乱，无论如何都聚集不起精神，写不出什么东西！几次尝试，几乎都是无功而返，于是，只好作罢。

    今天，我在协和急诊抢救室值白班。早上五点二十，我准时起床，脑子还有些混沌，赶紧刷个牙，慢跑直奔东单公园。于园中树下择一良地，双手抱球，双脚与肩同宽，膝盖微曲，虚领顶颈，沉肩坠肘，含胸拔背，气沉丹田，站桩一个小时，接着压压腿，再背后七颠百病消，七点二十五分离开公园，轻松惬意，信心满满，能量充满，一路轻诵着古诗，迤逦来到医院急诊科，又路过去看了一眼在输液室输液的发小的父亲，随即，径直一头扎进抢救室，时间是7：45。

   按照时间规定，协和急诊抢救室的白班时间是从清晨8：00一直到下午六点，总共是十个小时，来了抢救室我才知道，这个时间规定就是个玩笑。

   这天的白班，异常忙碌，临时调换了的主班吴老师对我们照顾有加，几个副班的老师如走马灯一般，围绕着急诊抢救室东奔西走。

   干活我们并不怕，我也不是偷懒的人，关键是：吴老师站在工作台里，隔着工作台，不断地问候着每一位副班，而且，一旦有了什么问题，绝对是拿我们试问！他的话如同长江之水，滔滔不绝，让我听着头痛不已，仿佛孙悟空被戴上了金箍，唐僧还在那里不停地念着紧箍咒一般。

   那天也凑巧，急诊走廊里的CT 机出了故障，因此，所有抢救室病人的CT都要跑到外科楼去做，我和护士老师每次都是跋山涉水，经过几重电梯，推拉着单架床上的重病人，小心地掌控者方向，不停地在楼道里穿梭往来。

    上午的时候，先是一个重病人要去做CT，家属却迟迟来不了抢救室，吴老师怪怨我没有通知好家属！不停地催我反复打电话：让家属马上来！我心中叫屈：家属一下子来不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怎么能怪我呢？

   紧接着，快中午时，这个病人好不容易做完了胸腹CT，家属（患者的女婿）却迟迟拿不来片子！患者的女儿也联系不上他，打电话显示关机！吴老师很关注这个病人，于是，大庭广众之下大声责备我没有办好这件事，弄得我灰头土脸，心中愤愤不平，一点邪火也渐渐往上冒。

    因为是我管的病人，没啥说的，我必须负责，于是，我立即离开急诊抢救室，起身急匆匆去到影像科寻找丢失的病人家属，先是外科负一层，再是门诊楼影像科，毫无踪迹！返回抢救室时，家属已经在门口等着，我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一问情况，外科楼中午没人，打不了片子，门诊楼也打印不了，也不知什么原因！这该怎么办呢？心中暗自焦急。

    因为我是刚进入抢救室，有些流程也不熟悉，医院的一些科室也不了解，自然也没了主意！只好硬着头皮去问吴老师怎么办？吴老师很不耐烦，也不告诉我该如何去办，也不打电话问问放射科，只是训斥道：赶紧拿回来片子，下午两点要多科会诊！耽误了你负责？

   瞅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已经快一点了，还没有吃午饭，早上也没吃饭，心急火燎，也不觉得饿。

   心中憋着一口气，我头也不回，径直出了门，领着病人家属去打印片子。

    先是到了门诊，等了半天也打不出片子，值班的工作人员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只好又折回到了外科负一层，苦苦等待，一直到了下午两点，才完成了既定的任务，急急忙忙拿着CT片子，回到了抢救室，赶紧把片子交给了王老师，虽然迟了一些，总算完成了任务。

    下午，依然是忙的不可开交，说句不好听的话，干的都是一些杂活，几乎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完全没有时间独立思考，也没有心思去思考病人的诊断和治疗。平时口吐莲花、侃侃而谈的吴老师似乎和我杠上了，不停地指挥我干这、干那，几乎没有一刻停歇，具体的细节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一个白班，就在抢救室周围，我竟然暴走了一万五千步。   

   干活倒没什么，被不停地呼来喝去，又被人怪怨，心中渐渐窜起了一团怒火，不过是强压着不发做而已，言辞已经有些激烈，语气也硬顶起来，眼见的火苗已经是在蹭蹭蹭地往上窜了。

《白日暗火》二

整整忙了一天，晚上六点的时候，夜班的人马前来接班，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我知道，这个时间规定就是个心照不宣的玩笑，一个被人捏着脸强挤出来笑脸的笑话。

    一大群人簇集在病床前，几乎每人拿着一张交班表，叽叽歪歪地在床旁交接班。每次交班，我都发现，白班的老师不慌不忙，交代的很细致，一点也不急着回家；夜班的老师更是不着急，不时还提出几个问题，二十多个病人，一趟下来，最快也得四十分钟，慢一点的话，几乎就到七点了。这一点，我深深地佩服协和的老师们，他们的敬业精神使我受到了很大的震撼。而我则差多了，一旦到了下班时间，思想早就跑的不见踪迹了，也只想立刻离开抢救室，但是，身体却像行尸走肉，依旧在抢救室里迟钝地移来移去。

    此刻，我的躯壳却游离于这些老师之外。这时，我正忙着和护士一起推床，带着5床——一个体重几乎达到三百斤、意识不清的肥硕壮汉去做头、胸腹盆CT检查，这个壮汉并不省心，闭着眼睛，哼哼唧唧，不停地出拳踢腿，好像程咬金在梦中练习“”三板斧”，好几个人都按不住。

    这时，急诊CT已经修好，虽然近在咫尺，我们返回抢救室时，已经是六点四十五分了，准确点说，是18：45，床旁交班刚刚结束。我的心中依然是一潭死水，毫无涟漪，也没有什么妄念。

   工作台的主机已经被夜班的老师所占据，我们的临时主班吴老师站在工作台边上，依然是滔滔不绝。此时的主要工作重点已经不是病人，而是一个个病历，诸如：出室的病人病历有没有完成？有没有打出病历？抢救室原有的病人新病程是否完成续打？工作台边上，我的几个队友正在查看病例历，忙着用老师的Key审核病历。吴老师则在旁边指点江山：“张大夫，这个入室记录写得太差了，怎么能这么写呢？”“齐大夫，你这个病程记录这个地方写得不行！那个地方也不合适！”“侯大夫，你的死亡讨论怎么还没写完？”……一句话，都是些令人心烦的言语，大家似乎都很麻木，面无表情地听着，这时，我的心情糟透了，心里暗暗咒道：“一堆屁话！”

    吴老师也没有再招惹我，否则的话，再有一点刺激，我一定会爆发，我甚至想象冲到他的面前，大声告诉他：“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晚上七点四十五，我离开了急诊抢救室，情绪低落，后来回想，这是我在协和进修感觉最累、最烦、最令人恼火的一个班。

    我直奔协和的教授餐厅，教授餐厅里边人还不少，我看了一眼橱窗仅有的三种菜，看着就不入眼，想着就难以下咽，可谓“色、香、味俱差”，于是直接点了一份北京“炸酱面”，寻思着还不错。

   趁着面还没有出来，我找了个座位坐下来，无意中瞅见了许多人正在吃饭，就食堂的几种饭菜，他们吃得津津有味，他们大多数都是中年人，这个时间点，一点也不急着回家！对于他们，我着实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情况，但是，我发自内心不喜欢这种“以院为家，生命不息，加班不止”的生活方式。

   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面，我烦躁的心绪才好了一点。出了餐厅，走出医院，马路上灯火通明，我的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加快步伐，回到了租住的宿舍里。

    晚上，美美地做了个好梦！梦里我还自言自语：“明天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记得早起锻炼啊！”

（齐达内2完成于2021-1-21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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